裴文知道,前幾天杜若寒和家裡鬧得不太愉快,他這麼說只是在開玩笑,目的是讓自己幫他逃家。說實話,用逃家這樣幼稚的手段來跟家中對抗,裴文並不贊成,但他無法抗拒杜若寒這個玩笑的誘惑。
於是,幾天後,杜若寒就順利的離開了家,連裴文都不知道他去了哪裡,直到一年後,他才知道,杜若寒沒有跟他開玩笑,這個正處於叛逆期的少年,果然去釣了一個男人,並且跟那個男人同居了。
「你該回家了,伯父很擔心你。」裴文努力保持著平靜,曾經有那麼一刻,他想親手撕了那個和杜若寒同居的男人。
「他會擔心我?」
杜若寒一副「你不是在開玩笑吧」的神色,離開了杜家這個金窩,杜若寒不再是貴氣十足的美少年,而完全是一副街頭混混的打扮,耳朵上穿了四、五個洞,衣服也是到處開洞的乞丐裝,頭髮染得像個炸了毛的綠孔雀,眼睛上的煙燻妝濃得可以在半夜裡扮鬼。
如果不是再三確認過,裴文幾乎不敢相信眼前的人就是杜若寒。難怪杜家這一年到處找他也找不到,他相信這會兒就算杜若寒站在杜父面前,他也認不出自己的親生兒子。
「你是不相信伯父會擔心你,還是根本就不想回去?」
裴文強壓著怒氣,杜若寒和父親之間的矛盾,由來已久,原因出自杜若寒的母親,其實這在富家豪門很常見,男人在外面風流快活,女人在家裡大哭大鬧,只不過杜若寒的母親性格實在極端了點,眼見無法挽回丈夫的心,就把家裡的僕人全部趕走,然後關上門在杜若寒的眼前割了腕。
那時候杜若寒才七、八歲,嚇傻了,打電話向父親求救,誰料到那一天,杜父喝醉了,雖然接了電話卻壓根就沒有聽清楚杜若寒哭著在說什麼,反而不耐煩的藉著醉意罵杜若寒母親不好好管教兒子。
後來,杜若寒的母親因搶救無效而死,而杜若寒從此就事事跟杜父作對,只要是能讓杜父生氣的事情,他樂此不疲的做。
「當然是不想回去。」杜若寒蹺著二郎腿,腳下還一點一點,十足十像個地道的小混混,只是眼底卻流露著掩藏不住的不安。
「因為那個男人?」裴文臉色一沉:「你的眼光很差勁。」
他口不擇言了,其實他根本就不知道那個男人是什麼樣子。
杜若寒愣了愣,然後嘻嘻哈哈笑開了,道:「你別開玩笑了,我能看得上他?」
杜若寒有個很不好的習慣,他越在乎什麼,就越會刻意的表示不在乎,他那副死鴨子嘴硬的表情,裴文再熟悉不過。
那一刻,裴文的心冷了。
「當初是我幫你出走的,既然你和那個男人沒什麼,那麼如果不想讓我為你擔干係,就跟我回去吧。」
這是裴文生平第一次放低姿態,也是唯一的一次,他在賭,賭在杜若寒的心裡,自己和那個不知道從哪裡冒出來的男人,究竟誰更重要。
「啊?」杜若寒愣了一下,然後嬉皮笑臉的像當初他讓裴文幫助他離家出走時一樣勾住裴文的脖子:「我怎麼能讓你為我擔干係,好,我跟你回去。」
「你捨得那個男人?」
「我都說了,跟他沒關係,我是什麼人,能看得上那麼沒趣味的男人?不過是逗他玩玩。」杜若寒有些煩躁了,他似乎很不想在裴文面前提起那個男人。
裴文看得出,杜若寒只是嘴巴硬,他遊移不定的神色說明他其實根本就沒有下定決心。但是意外的是幾天後,杜若寒卻像受了莫大的刺激一樣,真的跟他走了。
後來,杜若寒實現了他當初的那個玩笑,開始試著和裴文交往,兩個人足足交往了三年,最終卻還是分了手。
分手的原因很簡單,因為他們太相似。別的不說,光是在性生活上,就很難取得和諧,沒有誰想退讓,裴文和杜若寒,都不是能夠屈於人下的那種男人。
太過相似,並不會讓相處變得容易,在大吵了幾次之後,裴文終於意識到了自己的錯誤。
於是,一切回到了原點,他們兩個人,做朋友比做情人更合適。
分手之後,裴文知道,杜若寒曾經悄悄的回去找過那個男人,無果。那之後,杜若寒的私生活就變得越發的靡爛,無論男人女人,只要看得順眼,他來者不拒。
直到蘇雨的出現,杜若寒才再次開始變得異常起來。
從一開始,裴文就有種莫名的危機感,只是他想看一看,杜若寒究竟會做到哪一步,才如此縱容他,而現在,裴文卻開始後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