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白衣人略有遲疑,紀漢佛又道,“閣下所取來的證物,是李蓮花所穿的衣服,是壓在李蓮花身下的火器,又是角麗譙與雲彼丘的私人信件,不知這些東西閣下從何而來?”他淡淡地問,“不是偽造的吧?”
“當然——不是。”白衣人嘆了口氣,揭下了自己的面紗。眾人一起望去,只見眼前人長眉文雅,面目熟悉,正是李蓮花。
眾人叢中,一人“哎呀”大叫一聲跳了起來:“騙子!騙子你還活著!”
李蓮花對施文絕笑了笑,施文絕一呆,這人他本已很熟悉了,然而此時換了一身新的衣裳,握了一柄傳說中的劍,卻突然好似有些變了。他說不上來何處變了,心裡一陣發空,茫然道:“騙子,你沒死就沒死,好端端的假冒李相夷做什麼?”
此言一出,院中終是興起了一陣譁然,如王忠、何璋、劉如京,以及陸劍池等人,與李蓮花都有見面之緣,正是與斯人如此熟悉,所以越發認定這人絕非李相夷,絕無可能是李相夷。
然而……
然而有些事原本一清二楚,只是人終不忍承認,那些當年風華絕代的往事,會隕落成庸庸碌碌的如今,無論此人那眉眼是何等熟悉,他不能是李相夷。
“咳咳……”雲彼丘的聲音虛弱而疲憊,“門主……”
他這一聲門主,紀漢佛脫口而出:“門主!”
白江鶉也叫:“門主!”
石水卻叫的是:“大哥!”
他的年紀比李相夷略長,然而自當年便叫他“大哥”,那是心悅誠服,出自肺腑。
王忠幾人面面相覷,一振衣襟,就此拜了下去:“‘四虎銀槍’王忠、何璋、劉如京,見過門主!”
陸劍池駭然退開幾步,施文絕茫然四顧,院中百川院弟子一起行禮:“‘百川院’下邱少和、曾笑、王步、歐陽龍……拜見門主!”
紀漢佛大步向前,幾人將李蓮花和雲彼丘團團圍住,心中驚喜到了極處,面上反而扭曲了,竟說不出話來。
李蓮花嘆了口氣,從懷裡取出一樣東西:“彼丘。”
雲彼丘雙目仍是無神,自當年碧茶事後,他實是無時不刻不想死,苟延殘喘十二年,終於滅了角麗譙,見了李相夷,蒼天待他不薄,此生再無可戀,何必再活?但李蓮花手裡是一支青碧色的小花,花枝晶瑩如凝露,似乎觸手可融。
白江鶉神色一震:“這是?”
李蓮花道:“這是忘川花。”他將那小花遞到雲彼丘手中,“這是四顧門傅衡陽的一番心意。”
雲彼丘毫無神采的眼中終於泛起一絲訝然:“傅衡陽?”
李蓮花頷首:“我從斷雲峰來,若非傅衡陽援手,要從燒成一片廢墟的角麗譙總壇裡找到這些東西,無異大海撈針。”
李蓮花解釋了幾句,眾人才知道,當夜是他與笛飛聲擊破痴迷殿鐵牢,放出那些行屍走肉,之後笛飛聲截住角麗譙,他離開角麗譙的總壇,回到斷雲峰峰巔。他在斷雲峰峰巔找回了血衣,取回了信件,卻尋不到吻頸,山下形勢已定,他便寫了封信給傅衡陽。
李蓮花自然不說他為寫這封信在山頂上折騰了好幾天,順帶養了養身子,寫了三五字他便要等上半日才會抓住那黑影晃過的瞬間再寫三五字,那封信寫得他出了好幾身冷汗。他是傅軍師知己,自然知道四顧門此番功成名就,流芳百世之餘傅軍師必定糊里糊塗,大惑不解,於是簡略將雲彼丘一番苦心寫了寫,請傅軍師派遣人手,幫他從烈火餘燼中找到小桃紅、烈焰煙火以及吻頸。
傅衡陽這次居然行動極快,非但調動百人在火場中翻尋,自己還親自由小青峰趕回,與李蓮花做了番詳談。最後吻頸在角麗譙閨房的暗格中找到,雲彼丘留在魚龍牛馬幫的殺手鐧應當還有不少,但一時之間也難以湊全,取到幾樣關鍵之物,雲彼丘受判之日也到,李蓮花快馬加鞭,在今日清晨趕到清源山,又在石水出手行刑之時救了雲彼丘一命。
傅衡陽非但由小青峰親自趕來,還為李蓮花帶來了一樣意外之物。
忘川花。
他只當雪公公死於李蓮花之手,又知“雪融華”霸道邪功,若為“雪融華”所傷,非忘川花不得救。既然傅衡陽有此用心,乾巴巴地千里送來,李蓮花自然是順手牽羊,將忘川花帶來,不想雲彼丘當真有傷,正是雪中送炭。
一切起伏,似如此平淡無奇,又似如此觸目驚心。施文絕呆呆地看著李蓮花這廝被簇擁在人群之中,紀漢佛臉色扭曲青鐵,那是太過激動之故,白江鶉大呼小叫,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