坤默然後才開口:“你是不是已經有什麼計劃了。”
“我已經叫人將那替身帶來。長公主沒有死。”左陽一句句慢慢說道,每一句左坤心裡就是一震。
“下月,立國為鉞,定都宣州。挾長公主威懾長安,長兄更名改姓正式登基。”
“三月內吞併周邊各城,不願被吞併的就鼓動他們自立為國,要將南方的版圖撕得粉碎再來一點點蠶食。”左陽的聲音很輕。
“你果真要讓左家走上這條路?!”左坤心中早有預想,聽到左陽說出口,還是心頭一震。
左陽沒有回答,繼續說道:“我裝作在蘇杭遊玩不知長公主一事,再回長安。一是要鼓動群臣推行郡國制,讓不止咱們一方人來瓜分盛朝,二是我想辦法入宮救出左晴,或逼他交出左晴。若是有傳聞說你是左家人也不怕,沒有證據誰也多說不了什麼。”
其中細節左陽沒有講,可左坤看著他的雙眼,卻覺得他已經想好了往後的一步一步。這些天不吃不喝,他全都是在絞盡腦汁預想這個計劃。
“郡國制已經廢了百年,當年先帝深受其害,怎可能輕易恢復。”左坤說道。
“今年發生了三十一場大大小小的起義,說是起義,其實就是自立為王。朝廷大部分的開支都用來鎮壓起義,導致連對抗柔然的軍餉都不夠。許多朝中重臣早有郡國制之意,就是為了在柔然和盛朝之間,冊立幾個野親王,讓他們自立為國,成為盛朝與柔然之間的屏障。”
左陽冷靜的說道:“順帝也在猶豫,他對於戰爭並沒有鐵血手腕,若是這樣,他便可以更多精力對付內政。一旦郡國制復立,我們立刻鼓動中部幾個山寨起義,給他們人馬援助,等她們鬧翻了天,再控制一下朝廷裡的言論,中部多立幾個親王郡國並不成問題。”
“到時候,我們和盛朝之間也有一道屏障,可以讓咱們先把南方吞併,多喘息一口,在對著北方大肆進攻。”左坤的想法很快跟上。
“是。”
“你是要……”左坤有些心驚肉跳。“若是長公主還在,怎可能允許你這麼做?!”
“可她不在了。”左陽轉過臉來,披散的發在夕陽下飛揚,一片刺眼的白,他勉力笑了笑:“哥,我不要篡位□□,我要滅了他的國。”
雲霧從山谷中被風翻湧起來,往坡上攀爬而來。遠處河谷有一群鳥離開樹林的聲音,撲閃著翅膀變成一個個即將看不見的黑影。
山坡上一片靜默,除了風聲什麼也沒有。
左坤覺得陌生又痛苦,小時候呆愣溫和的人,成了今天的模樣。“你入長安,如同入虎口,他操控了那麼多,還能縛不住你?”左坤靜默半晌才說道。
左陽沒有回答,他自是不可能放任已經那般絕望的左晴一個人在長安。
沒過多久,山路上一個傳令兵似乎以為他們的對話告一段落,忍不住上前來通報道:“將軍、王爺。剛剛有個叫阿朝的小姑娘,帶了一封信來。”
“北門不是已經都走了麼?”左陽愣了一下。
“就那個小姑娘一人來的,說是北門不許她遞這個訊息來。她說務必這封信交給王爺。”傳令兵低頭遞上一紙薄宣,薄薄的宣紙展開,在風中隨時都可能被颳走一般,左陽愣愣的看著上頭幾個字。
“她在長安。”
左陽怔然鬆開了手,一陣勁風那宣紙彷彿要飛到天上去。左坤一把拿住,展開再來看,卻不是因為內容而震驚,只是這四個字的字型,他熟悉的彷彿不能再熟悉。
“你說那個女孩兒,叫阿朝?”左坤忍不住問道。
左家么妹,單字名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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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里之外,長安深宮,這裡看不見半分夕陽,只有淫雨綿綿。
南九有些狼狽的跪在殿前,左袖口空蕩蕩的,南六站在一邊喝茶,表情放鬆享受,仿若事不關己。
“她果然是知道主上手中有解藥的。”南九磕了個頭,畢恭畢敬回答道:“她以死相逼,殺了十餘人,遍體鱗傷,要我給她解藥。”
“所以你就給了。”順帝頗有閒情逸致的在薄絹上畫著工筆,挽起袖子,將美人圖上的烏髮染了一遍又一遍:“我說天底下就她最瞭解我。她具體怎麼說的。”
“北一說,您性子謹慎,用鎖魂蠱之前必定了解弊端,備有解藥。另又決計不會讓她平白死了,所以這次出來,一定會讓我帶著解藥,只怕有意外。”南九說道。他斷臂處還緊緊扎著繃帶,隱隱有血痕顯露。
屋內昏暗,順帝早叫宮人將燈燭點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