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沉思了一會兒,“那也得等高考以後。你不要走太遠,留在我身邊,我還能照應著你點。”
“不用了,我要走。”她抬頭看他,聲音輕輕地,好像風一吹那道聲音就不復存在一樣,“我昨天晚上聽到了你和方樂清的談話,我不是很舒服,你送我走吧,不然我會覺得膈應。”
他立時愣在那裡,晃神許久,目光冷凝,妖嬈的丹鳳眼滲出絲絲的冷凝,忽然冷笑起來,“想走啊,沒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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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憶如同過眼雲煙,再睜開眼睛,看了看時間點,已經七點半了,番茄臺的綜藝大咖應該演了吧,拿起遙控器換了個臺,把聲音調的大了些,然後捧起一半蘋果機械的吃了幾口,繼續說,“我一直都喜歡他,把他融進骨子裡喜歡,但是我後來發現,我就是一個替身,他除了愛我媽媽以外從來都沒喜歡過任何人。”她轉過頭來目光盈盈地看著他,語氣輕緩,帶有諷刺的意味,“你說我是不是很可笑?我這張臉本身就很可笑是不是?”
“當模特的時候,我有多麼慶幸自己長了一張還能賺錢的臉,可是當我得知一切,我寧願我是個醜八怪,也不願意被人當做個模擬娃娃來愛,這太傷人了。”
舒健昔沒說話,只是伸出裹著紗布的大手溫柔的拍了拍她放在膝前緊緊攥著的小手。
鬱好又把電視聲音調大點,不再看舒健昔了,嘴裡叼著蘋果,含含糊糊,吐字不清地續叨:“不知道你看沒看過《甄嬛傳》,你是大老闆可能沒有時間看這種電視劇的。去年夏天的時候才流行開來,我熬了幾個通宵才看完整整78集,哭得一塌糊塗。我記得很清楚,甄嬛母家被彈劾,一家遠放寧古塔,老父在獄中被鼠咬傷感染時疫,她懷著身孕去大殿求情,本來抱著一線希望,可是當那紙薄薄的閨閣小詩‘菀菀類卿’拍到她臉上時,她終於徹徹底底的絕望,原來昔日盛寵都是衝著她那一張和純元相似的臉,多可笑啊,枉她在後宮裡步步驚心,處處算計。老皇帝最後還若無其事,自詡情種地對月獨吟,‘世人終沒有能及得上純元的’,我那時候哭的都要吐了,再沒有什麼比這還要傷人的了,你知道麼。。。”
電視上是歡快的節目,主持人嘰嘰喳喳地說著不怎麼好笑的笑話,明星和嘉賓笑成一團,她卻獨自說著自己的話,好像終於遇到了個可以吐露心聲的人,就一定要拉著人家傾訴,憋了許久的話,不知疲倦的一股腦說了出來。
小時候是如何遭遇家庭冷暴…力虐…待的,如何被當做禮物一樣送給鬱南懷的,如何學會承受孤獨的,如何去不自量力地愛鬱南懷的,如何受到傷害的,以及如今是如何懷念的。
她小小的身軀窩在乳白色的沙發裡,頭髮剛剛洗過,劉海毛茸茸的遮住半隻眼睛,她的眼眶紅紅的,大眼睛裡蓄著水痕,卻倔強地不肯流下來。
其實,她和Angel並不相像。
Angel是外表堅強樂觀,內心脆弱敏感。
鬱好則是外表柔弱不堪,內心卻勇敢倔強。
她還在說話,聲音很小,但是清晰有力,“我上高一的時候,被校草喜歡,隔壁文科班暗戀校草的女霸王處處找我麻煩,放學把我堵在沒人的小巷子裡,揪著我的頭髮打我。我一邊掙扎一邊哭,哭夠了就擦擦眼淚,一瘸一拐的回寢室,繼續吃飯,洗澡,睡覺。我不可以撒嬌求家人保護,為我出頭之類的,能為我出頭的爸爸媽媽早就不在了,哭有什麼用啊,我只有我自己而已,我現在都感嘆自己真的好堅強,但其實我是不得不堅強。但是,我又不想這麼堅強,有什麼用啊,自討苦吃,我完全可以和校草在一起讓他幫我出頭,但是我不願意,我只想離他更遠,因為我從來都瞧不起那些站在男生身後裝柔弱的綠茶婊。這世上沒什麼事情是別人能幫你乾的,無論你能不能承受。。。”
舒健昔長久的望著她,痴迷地看著她那張漂亮的、冷漠的、堅強的、倔強的小臉,心疼極了。他恨不能把她完完全全地嵌在掌心裡,從此以後好好保護。他同時也在震驚一個小小的女孩子竟然可以韌如磐石,也在慚愧於把她當作Angel的替身來喜愛是有多麼傷人。
他靠她很近,伸出手來輕柔的撫摸著她的長髮,“你要哭就哭吧,怎麼老是忍著呢。”他俯□再一次親了親她的額頭,認真地聽她說話,“我就是喜歡鬱南懷,鬱家的人都很偏執,認準了就是認準了,撞破了南牆也不回頭,我像我爸,不對,像我媽,不對,我媽是日本人,也不是鬱家人啊!總之,我很痛苦,每天都很痛苦,他快要結婚了。。。”
說了太多,後來她的嗓子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