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下殺手,不是因為不敢,而是因為自己還有利用價值。
鬼刺忽然發現,自己一點也不瞭解謝淵。共事這麼多年,他居然一直都不知道謝淵會武功!眼前的男人,隱藏的居然如此之深。
謝淵目光如刀,冷冷道:“你是不是很不服氣,為什麼鬼見愁能穩坐鬼臉頭把交椅?原因很簡單——因為他的武功,是我教的!”
鬼刺微微一震,忽然感覺到了滿心的恐懼。鬼見愁能霸佔“鬼臉”這麼久,原來除了武功高強以外,還有這麼強大的背。景。
“劉恭說的沒錯,我已經沒了權柄,沒了一切。但最起碼,我還能殺了你!”謝淵緩緩說道,“你猜……如果你死了,陛下會不會把我怎麼樣?”
鬼刺的臉色無比難看。誠如謝淵所說,就算他一無所有,起碼還有一頂國公的帽子。哪怕劉恭和他積怨頗深,也絕不會為了一個已經死掉的狗而和謝淵翻臉。
“噗通!”
內心一番核計,鬼刺終於又跪倒在地,吞了一口唾沫,眼帶恐懼道:“爺儘管放心,兩日之後,我必取唐安項上人頭!”
“你記住,他如果不死,那你就一定會死。而且……”
謝淵坐在一堆廢屑旁,帶著一臉譏誚道:“你這一輩子,都沒有跟我叫板的資格!在我眼裡,你永遠就是一條狗,懂麼?”
鬼刺臉上閃過一絲屈辱,但在絕對的勢力面前,還是咬牙道:“是,我永遠都是爺的狗!”
“有些話不該說,就讓它爛在肚子裡,說出來,肚子就爛了。”謝淵冷冷瞥他一眼,“現在,你可以滾了。”
“咕咚。”鬼刺吞了口唾沫,知道他是在提醒自己保守他會武功的秘密,連忙點頭道:“鬼刺明白!爺,那……鬼刺就告退了。”
“嗯。”
謝淵看著鬼刺戰戰兢兢消失在門口的背影,宛如從前一般,眼神中的悲哀越發濃烈,喃喃道:“狗仗人勢,人不如狗……”
春風徐徐,吹綠了山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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稷下學宮後山之上,冷落情和小師弟坐在半坡上,欣賞著漫山遍野光禿禿的景象。
其實只有冷落情自己在欣賞而已,因為小師弟正低著頭,採摘下一株提前冒出來的春花,無聊地摘著花瓣。至於大師兄一個勁兒喋喋不休地說些什麼,他一個字也聽不到。
或許正是因為他是個啞巴,所以冷落情才願意對他敞開心扉。
他的目光中帶著淡淡的失落,嘆息道:“我失戀了。”
小師弟還在很認真地摘著花瓣,連頭都沒抬。
冷落情卻不在乎,他只是想要說說話而已。有個聽不到的聽眾在身邊,總好過他一個人自言自語。
“你沒有聽錯,我失戀了。”冷落情重複道,“你如果問我為什麼,其實我也說不出,但我就是有這種感覺。我能看出她眼神中的拒絕,雖然我不想承認這一點。她是個好姑娘,比我見過的所有女人都要好一些。她有著不輸給我的才學,有著讓我一見傾心的容貌。第一眼見到她的時候,我就感覺好像我來到這個世上,就是為了能遇見她一樣。”
“唉,但可惜落花有意,流水無情。如果她能給我一絲一毫的鼓勵,我想我都會奮不顧身,可是她給我的只有禮貌和客氣。”
“我應該怪她麼?呵呵,該怪的人是我自己才對。倘若我足夠好,她不會對我如此的冷漠。那些歌頌的聲音迷了我的眼,讓我有些飄飄然,可她卻讓我認清了我自己。什麼千古奇才,什麼稷下學宮大弟子,都不過是虛名而已。說到底,只不過是一個得不到愛的可憐人。”
小師弟終於摘完了花瓣,指了指不遠處的山洞,又指了指冷落情,滿臉都是疑問。
“你是想問,為什麼她不愛我,我卻要拼命救她,對不對?”冷落情看懂了小師弟的意思,微笑道:“我曾聽人說過,真正愛一個人,未必就是擁有。我不想一個驚才絕豔的女人默默無聞的死去,所以我會盡我所能救她性命。不過我不會讓救命恩人的身份成為她的束縛,如果她不愛我,只是為了感恩而與我在一起,我們兩個人都不會快樂。”
說著,他自嘲的笑了笑,拍著小師弟的肩膀道:“算了,和你說這些又有什麼意義呢?你又聽不到。”
“大師兄!大師兄!”
陣陣喊聲迎風而來,冷落情抬頭望去,只見遠處一人遠遠跑來,邊跑邊呼喊自己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