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數日,汴京諸寺的質庫,全部慘不忍睹。
只要他們敢開門,必然被人打砸!
施暴者,橫行無忌,凶神惡煞。
偏生輿論對他們極為不利。
圍觀的路人,多數無動於衷,甚至有拍手叫好的。
偶有虔信的信眾,想要保護僧侶,卻反被人毒打一頓。
偏官府裝聾作啞,根本不管。
哪怕告到開封府、僧錄司,對方也是雙手一攤,一句:此乃義士激憤所為!就打發掉了這些僧人。
春秋決獄,原心定罪,是儒家自古以來的憲法。
雖然大宋自王安石變法後,刑統開始偏向法條,主張以法定罪。
可是,官府拿著春秋決獄當藉口,依然是無懈可擊的事情。
因為這叫公序良俗,是社會正義。
不僅僅無罪,反而有功!
誰叫你幹了見不得人的事情?
你幹了髒事,就要有被人打的覺悟!
甚至有官吏說出了:「義士沒有殺人,已經很剋制了!」這樣的話。
氣的大和尚們,好險沒有昏厥。
但,這些都還只是其次。
八月壬辰(初七),監察御史張汝賢,彈劾大相國寺,身為皇室供奉寺廟,與民爭利,擅立質庫,攫取民財。
頓時,整個汴京都開始震動!
自開國以來,歷代官家、皇后、太后進香供佛,不是在開寶寺就是在大相國寺、太平興國寺。
而大相國寺,又是天下第一的寺廟。
不止擁有著整個汴京規模最大的質庫,同時還有著汴京三大市之一的萬姓交易大會。
所以,大相國寺,公認為天下最富的寺廟。
如今,御史臺的烏鴉們,卻開始撕咬起了這個皇室寺廟。
誰都知道,沒有人支援的話,烏鴉們是絕不敢,對皇室寺廟動嘴的。
旋即,大相國寺宣佈,質庫暫時歇業,接受大鴻臚、禮部以及都堂的審查。
風暴,開始愈演愈烈。
癸巳(初八),左諫議大夫皇甫奇,彈劾祠部收受僧人賄賂。
祠部員外郎李之奇,旋即上表謝罪,並乞出外。
甲午(初九),李之奇以承議郎,出知荊湖南路知辰州。
這就是貶官了!
然後,都堂開始下場,遣尚書左丞張璪,暫署祠部。
祠部內外,開始大清洗。
一大批祠部胥吏被查出來收受賄賂,私通僧人。
統統被移送大理寺、刑部,按《倉法》的受俅條例重處。
同時,從僧錄司中,一大批的官吏被調入祠部。
這些透過考試,而非是世襲進入官場的吏員。
可不是胥吏所能比的。
因為他們,可以參加科舉,同時根據政策,只要他們能升到品官,就可以參與官員才能參加的鎖廳試。
這可是香的很!
所以,這些人,都卷的很。
同時,政治立場更是站的極為穩當。
平素可能也都會吃拿卡要,但在大是大非上,個個都是鐵面無私。
寺廟的主持、僧首們,頓時陷入恐慌。
直到這個時候,他們終於知道害怕了。
隨著考較的日期,越發的臨近,隨著官府和民間,針對質庫的討伐聲,日益激烈。
這些人終於坐不住了,他們原本想走皇室關係。
去求皇建院
、洪福禪院甚至是崇真資聖禪院。
但,這些皇家寺廟,一個個都閉上了門戶。
問就是閉關修行,不見外客。
無可奈何之下,這些僧人只好一個個紛紛來到開寶寺,求見金總持。
……
「阿彌陀佛!」
金總持在開寶寺鐵塔上,見了這些,如今狼狽不堪的主持、首座們。
他忍不住嘆息一聲:「早知今日,何必當初?」
這些日子,汴京城中,風起雲湧。
大量不利於這些寺廟的流言,在瓦子勾欄裡瘋狂流傳。
參與者,不僅僅有汴京的閒漢、潑皮。
還有在京城的野僧、流僧。
這些沒有官方身份度牒的僧人,在過去一直被各大寺廟排擠,只能私下設寺招攬信眾,悄悄摸摸的傳播信仰。
如今,被他們逮到了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