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殿,並令御龍直鎖院。
這個時間,一般選在黃昏時刻。
官家在那個小殿中,親口向翰林學士口授了自己的旨意後,就會離開。
而翰林學士就會在其中,在特製的白麻紙上,用翰林學士獨有的翰林大字,以四六駢文的形式,寫下進拜文字。
並在黎明之前,送到御前,經由官家親自稽核後,再於朝堂上宣讀。
這就是所謂的宣麻!
如今,官家臥疾,自然不可能駕臨學士院,而且他連話都不能說,也就無法口授聖意。
皇太后、皇后,在法理上,缺乏駕臨內東門小殿的依據,也不會有人願意看到皇太后、皇后踏足屬於天子權柄範疇的內東門小殿——此例絕不能開!開了,以後禍患無窮!
便是當年的章獻明肅,要駕臨內東門小殿,也必須帶著仁廟在身邊,以仁廟的名義,向翰林學士口述旨意大略。
於是,殿中草制制詞大略,然後經由群臣討論,再呈於殿前,就成為了唯一的選擇。
此事,殿中宰臣皆知,高太后、向皇后也明白。
鄧潤甫和曾布兩人,很快就得到他們需要的一切。
兩人分別坐到案前,開始研墨,同時回憶著學士院中存檔的國朝立儲制詞內容。
主要考慮的方向,是真廟冊仁廟為太子的制詞以及其中的典故,以免用同了或者用混了。
若是那樣,那就真的是遺笑天下了!
就連北虜、西賊都會笑話!
所以,這個事情必須慎重再慎重。
很快,無論是鄧潤甫還是曾布,都發現了一個問題。
兩人抬起頭,看向宰臣們,也看向那帷幕之中的皇太后與皇后身影。
鄧潤甫和曾布,都是起身,持芴禮拜,問道:“臣等斗膽昧死,敢問皇太后殿下、皇后殿下,陛下可有旨意,康復御殿之前,軍國之事,如何處置?”
帷幕之中,沉默了下去。
宰執大臣們,也都持芴低頭。
良久之後,帷幕內的高太后,才終於出聲問道:“兩位學士,未知國朝故事如何?”
鄧潤甫持芴答道:“臣啟奏皇太后殿下:國朝故事,乾興時以皇太后權同聽政!”
這是迄今為止,大宋唯一一個可以依據和考證的少主在朝的典故了。
高太后聽著,頗為滿意,於是,便問群臣道:“老身婦孺之輩,於此國朝典故,並不知悉……未知諸位髃臣以為,鄧學士所言如何?”
群臣互相看了看。
然後,大多數都將視線,看向了那個跪在御前的皇子。
過去種種故事,在這些宰臣心裡面跳動。
每個人都知道,現在說錯一個字,未來就可能禍及家族。
他們現在不僅僅要考慮高太后。
也需要考慮,那位跪在御前的皇子,明天的太子,未來的天子的態度。
更得好好想想,帷幕之中的向皇后的態度!
原因很簡單。
高太后是天聖年間生人,如今已經五十有二。
而皇子卻只八歲,皇后也不過四十。
萬一說錯了話,表錯了態度,未來可是要被拉清單,被清算的。
在群臣都在思考的時候,王珪卻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他立刻就持芴拜道:“臣珪冒死進奏皇太后殿下:乾興故事,確實如此!”
“當請皇太后殿下,權同聽政,以俟陛下康復也!”
王珪一開口,蔡確就已經看了過去,他的眉頭也皺了起來。
只在心中,轉了幾轉,猶豫片刻,蔡確就硬著頭皮,持芴奏道:“臣確冒死上奏皇太后殿下、皇后殿下:若依乾興故事,則當是皇后殿下權同聽政!”
說著,他就深深一拜:“此蓋乾興時,真廟不幸,竟奄棄天下,遺詔命皇太子即位,尊皇后為皇太后,以皇太后權同聽政,處置軍國事!”
這是事實!
這殿中上下人人皆知的事實!
王珪裝著明白當糊塗,想玩弄文字遊戲。
蔡確豈能容他?
蔡確說著,長身再拜:“臣昧死斗膽,以為如今幾與乾興無二也!”
“乾興時仁廟,章獻明肅之嫡子也!”
“今皇子延安郡王,亦為皇后嫡子也!”
“臣愚鈍,不知所謂,斗膽以為當以皇后權同聽政,以俟陛下康復!”
蔡確話音一落,頓時整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