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冕。”正當他思潮起伏的時候,武則天出聲來喚了。
“末將在。”劉冕乾脆利落的一轉身,雙手抱拳握住方天畫戟拜了一禮。身在軍中。末將這樣的自稱遠比微臣要合適得多。
“閱兵之後。即是邙山射獵。”武則天淡然微笑道,“今日有十一組隊伍比賽。予命你代表皇室率隊出賽。你可要努力爭勝。”
“是。末將定不負太后重託!”劉冕應承下來,心道:皇室,哪個皇室?李家還是武家?
邙山射獵,也是閱兵講武的一部份。歷來,就是每支軍隊派出十名擅射之人組隊參加比賽,比地是誰最後射到地獵物最多。
今天來參加閱兵的,主要有南衙府兵和北衙御林軍兩大部分。南衙那邊有左鷹揚衛、左右衛、左右豹韜衛、左右玉鈐衛七支軍隊,共計二十餘萬人;北衙則是由左右金吾衛、左右羽林衛、左右監門衛各組建了一隊出來。而千牛衛這支皇家貼身御率則是單獨分派了出來,組隊參加比賽,而且沒有列隊閱兵,只是留在武則天身邊護衛。
片刻後千牛衛參賽地人集結了過來。這些人當中,以劉冕的官職最高,其餘九人皆是選取出來的擅騎射者。武則天給這些人每人發了一領顏色異常光鮮的血紅戰袍。披掛在身昭然顯眼。劉冕則是被特赦穿上了代表皇家的金黃龍紋戰袍,別具一格便如鶴立雞群。
閱兵儀式的程式其實很簡單,並沒有什麼特別出眾的程式或是表演。其實這樣活動,只要是為了體現一種氣勢,感染眾人的精神面貌。別人的感覺如何,劉冕不知道。他自己這樣站在高處居高臨下看去,入眼所見皆是茫茫兵甲,百里旌旗翻滾如潮。他的胸懷之中油然而升一股豪情壯志,血管裡的血液彷彿要也升溫,漸有奔騰之勢。
莊嚴、肅殺、雄渾、大氣,這樣的氣概最能震盪男兒情懷。
閱兵進行到尾聲時,幾名御用文人寫了幾篇詩作來歌頌這磅礴大氣的軍威,期間不忘或明或暗的拍一拍武則天的馬屁。武則天自己也準備了腹稿,登高朗朗發表了一通演說,大抵是讚揚大唐軍隊的雄壯和威武。
現在可沒有喇叭,劉冕這些千牛衛的衛士們就一句句的大聲重複,將武則天的演說辭吼得下面的人聽到了。理所當然的,下面的軍士們反響熱烈,或歡聲雷動的大吼,或揚起兵器甲盾來敲擊。
氣勢很磅礴,很驚人。
劉冕還是頭一次見到如此的大場面。上次出征揚州,他這個小小的七品中候,就像如今山下的那些軍士們一樣,跟著吼了幾嗓子而已。如今有機會登高觀瞻一回,方才有著鳥瞰臨天下的壯觀感受。
同時,劉冕也有一個感覺:怪不得權力如此讓人沉醉。像這樣登高一呼應者雲集,揚手間千軍辟易若等閒的感覺,實在是令人陶醉和神往。
權力,多麼神奇美妙,卻又兇險惡毒的東西,這恐怕是人類社會有史以來,最為奇特詭異的產物,而且貫穿始終。
也許有人能真的超脫塵事之外飄然如仙。但只要是活在紅塵之中的人,誰能沒有權力的?想要得到權力,就要拼爭就要搏鬥。
劉冕眼前的武則天就是這樣,透過血淋淋的政治博殺和角鬥,踩著累累的白骨和屍體,一步步走上了權力的巔峰。你可以鄙視她的道德品行,但不能否認她在政治上的驚豔才華。對於一個政治家來說,只有利益是永恆的。武則天的手段的確狠辣歹毒甚至六親不認,但是,站在政治的角度,她僅僅是一個為了生存與進取而不斷拼爭,並比別人付出了更多努力與代價的角鬥士之一。
劉冕也不知道,自己在內心深處對武則天抱著怎麼一種態度和感情。這很複雜,一言兩語確實難以說清。唯一可以肯定的是,這個如同雲海大山一般矗立在他面前的女人,自己必須攀越她,哪怕現在只能仰視。
“射獵快要開始了。劉冕,你帶人下去吧。”武則天的一句話,將劉冕從無邊思緒中拉了回來。劉冕拱手應了一聲,騎上寶馬手提方天畫戟,帶領身後九名健兒朝山下而去。
武則天面帶微笑的看著劉冕一行人下了山,滿意的點一點頭對身邊上官婉兒道:“婉兒,予還是頭一次見到劉冕這樣一身戎裝策馬執兵。的確不錯,名不虛傳——天生武者,霸氣如斯!”上官婉兒淺淺一笑:“太后切勿當面如此稱讚於他。否則,他定然要飛到天上去了。”
“哦?”武則天仰頭看向上官婉兒,禁不住意味深長的呵呵笑了起來。
上官婉兒感覺到,武則天的眼神之中多有曖昧和打趣的味道,自己臉上微然發紅吐了吐舌頭:“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