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下。
不在州城,曠野山村之間能鬧出多大動靜?別看只是一堵城牆之隔,心理上的衝擊以及隨之而來的壓力都份外不同,若非有昨夜自己在三江客棧殺陰無咎等人的兇案墊著,方竹山絕不至於反應如此激烈。
日暮途窮之時,行事愈發要破釜沉舟,不發則已,發則力求必中。這時候若還斤斤算計於得失……這個陳方卓,精明有餘,魄力不足啊!
也正是由此,葉易安判定陳方卓當不會採用他的第二條建議了。
昨日由那天機谷弟子送出的書信中葉易安給出了兩條建議,第一便是建議其譴人來州城鬧出點響動,惟其如此才能給州衙施壓,他才能居中用事鼓動方竹山強行徵召紅楓小築與蘭山精舍出人入州城襄助靖安。否則,剛剛與廣元觀握手言和的方竹山必然有所顧忌。
至於第二個建議,則是力圖說服陳方卓放棄試圖甩脫尾巴撤到神龍嶺中後備基地的`無`錯`小說`m。QulEdu。Com打算,而是別走蹊徑竄往與襄州比鄰的州郡,並向沿途所能遇到的散修界大小門派通報道門在襄州屠伐散修異己,一統修行界之事。
對於散修界而言,這本就是最能挑動他們神經的事情,亦是大小散修門派最為擔憂之事,訊息本無虛妄,言語上再多些挑唆技巧,何愁攪不起渾水?如此便不說別的,至少甘為道門走狗的紅楓小築與蘭山精舍必然會成為那些散修門派的眼中釘肉中刺。
縱然顧忌著他們的主子做不出什麼太激烈的行動,但這些聽聞訊息的散修門派施陰手下絆子總免不得吧,如此一來,陳方卓等人不僅逃生壓力大減,甚或還能爭取到趁勢反擊的機會也未可知。
這計劃還是能有些用的,只可惜陳方卓卻不會用。不是他不明白這計劃中的用意,而是他的心思太多——歸根結底,是他還心存復派之念,又對道門的恐懼太深。
心存恢復天機谷之念就不能不顧忌道門,對道門恐懼太深,自然也就不敢徹底的得罪道門——而往別處散播並挑唆襄州道門屠伐異己的訊息無疑就屬於這一類。
哎,可惜了!
當夜自然無人侵入刺史府,夜露剛起未久,雷雲又派人前來報信,言說經過州衙眾捕快捨生忘死的圍攻,已成功將賊人驅離。而後檢點被賊人襲擾之村莊,未見一人傷亡,只有幾個瘸了腿的,還是在驚嚇中逃跑時自己崴著的。
聞報,方竹山長出一口氣的同時臉色更黑了,他自然不會相信就憑那些個捕快能將修行者驅離的話——這就說明廣元觀根本沒有抓住人,今晚作亂的賊人又成功逃脫了。
挑釁——在他治下的襄州內外居然成了這些賊人可任意來去的菜園子,無所顧忌。這已經不是挑釁,而是赤裸裸的羞辱了。
得知天機谷來人順利逃脫之後,葉易安也鬆了口氣,不再陪著神情亢奮的小胖子乾熬,直接回房睡了。
襄州城外,看著賊人襲擾過後村舍亂糟糟一片的景象。跟隨清雲同來的明玉臉色鐵青。若再加上旁邊站著的那些個捕快們看他的古怪眼神,就連好脾氣的他都再也忍不住的怒形於色,快要氣炸肺了。
修行界中什麼樣的小毛賊都敢來剃廣元觀的眼眉了,而這些個小毛賊居然還成功逃脫了,可惱,可恨,可殺,更可氣!
前時因為哈德木等人,廣元上觀中的神通道士已是折損嚴重,全憑真一觀虛靜都管帶來的人支撐場面,這也是前監觀虛谷如此弱勢的根本原因之一。
擒住哈德木等人後,虛靜都管在新任虛生監觀的請求下平滅了天機谷後帶人撤回了真一觀。廣元上觀立時空虛下來,遂使追殺天機谷餘孽的行動不得不交由紅楓小築與蘭山精舍主導,以至於拉里拉雜拖到現在都未能收尾。
廣元觀緊急請調援兵,好容易從各處調來一批神通道士充實上觀,未曾料到這些人剛剛熟悉環境還不曾派上用場時,膳堂卻遭人下毒。
那下毒之人手段極其陰險,所用之毒又不知是哪家鼎火修士新煉之物,無色無味卻霸道異常,初時難以發覺,等到發現異常時,卻已造成了堪稱慘重的傷亡。
下毒之人太陰損,廣元觀又太大意。二者合一,遂使襄州廣元觀這遭註定要在道門之內出名了——成為笑柄的惡名。
也正是下毒案,使得如今上觀之中遇事時總想著以自保為先,聞報有修行者作亂廣元上觀的第一反應是集結力量先行防護自保,這種安排絕不能說錯。但等到觀望清楚形勢終於派出人手時,賊子已開始遁逃,隨即上觀又因可用之人實在太少難以合圍,竟使毛賊僥倖逃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