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為長生觀的觀主,長生子祁進,當然絕不會允許這樣的事情發生。
所以祗垣寺的三世殿修建的並不容易!
據說光是打地基就出了人命,工程被迫停止。和尚們圍著出事的地方開始做法事,希望能消除厄運,保佑工程平安進行。
法事要做七七四十九天,除了和尚們在工地裡打轉,還有大理寺和金羽衛的人也穿梭其中。
金羽衛自然是奉命保護諸位法師安全,而大理寺則是來辦案的。
因為攝政王覺得這不是神佛降罪,而是蓄意破壞,謀害性命,嫁禍於人!
這就是兩個男人之間的鬥法了,末璃明哲保身,緘默其口,一點也不想惹騷。
她想躲,但祁進卻不想放過她。
祗垣寺的三世殿建不起來,就有言官上了彈劾的摺子,認為主持德行有虧,佛法不精,這才惹得神佛降罪,應該治罪。
一開始還只是彈劾祗垣寺,很快戰火蔓延,就攀扯到她身上。
言官們認為陛下捨棄道教尊崇佛教,是一種忘本的行為。鎏玥自立國以來就是尊道教為國教,老百姓也習慣了拜三清四諦。陛下私底下想聽聽佛經,論述禪法,倒也無妨。畢竟聖人說偏聽則暗兼聽則明。
可陛下聽信番邦妖僧的妖言惑語,把自己上升到與神佛比肩的高度,這是何其狂妄的姿態。
皇帝那是天子,是真龍降世。那些佛主菩薩都是外來的,就跟番邦和尚一樣。皇帝成了佛的轉世,那豈不是說皇帝也是外來的?
就算要神化也該用本土的宗教神明!
何況聖人說*之外存而不論,子不語神鬼怪力。
天子乃是天下讀書人的表率,結果皇帝帶頭搞迷信,還自己給自己神化。
這真是豈有此理!
再聯想到前一陣皇帝陛下竟然要新課學子們去從商賺錢以充盈內廷私庫,簡直是斯文掃地,荒唐不堪。
光是這一點,就夠言官們去太廟大哭一場。
沒想到陛下跟先帝一個樣,也是個荒唐的昏君!
若只是朝堂上言官們發發帖子罵罵娘,問題倒還不大。橫豎這群貨三天一小吵五天一大吵,不吵不舒服。
但麻煩的事情緊接而來,京城裡的民心,亂了。
佛寺還沒建成就出了人命,兆頭就不好,附近的老百姓心裡擔憂在所難免。換做平常,做一場法事告慰亡靈,安撫生者,事情也就過去了。
但這一次觸及到了長生觀的利益,而長生觀也第一次正面出擊,指名道姓的批判祗垣寺。不僅僅是在朝堂,更是在民間。
攝政王還是低估了長生觀在鎏玥老百姓心中的分量,祁進雖然不盡人間煙火高高在上,但底下的徒子徒孫遍佈全國各地。老百姓婚喪嫁娶,生兒育女,看病吃藥,生活的方方面面都和長生觀有接觸。
更何況年前邊疆兵禍,長生觀自己掏腰包賑濟雁門關百姓,治病施藥,盡心盡力,在老百姓心裡搏了一個好彩。
長生觀這樣忠義仁慈,可朝廷卻在事後並無嘉獎封賞,已經讓世人詬病。這會子又大興土木修建寺廟,建造佛像,尊佛抑道,拿長生觀開刀。
這不是顯得不仁不義,落井下石麼。
結果你看,老天爺也看不過去。叫祗垣寺的三世殿連地基都打不起來呢!
可見也是替長生觀抱不平!
這就是民憤!一旦激起了民憤,這事情就不好辦了!
展萬鈞臉都黑了,也是萬萬沒想到。
不過這也證明他這一招是觸動過祁進的根本,以至於對方是撩起胳膊親自上陣,再也不躲在後背裝清高了。
兩人鬥法,拿著宗教老百姓當武器,越鬧越僵,末璃真是一個頭兩個大。
她也覺得展萬鈞是有點操之過急了,從神化到塑像一步到位,祁進傻了才會同意。這牆角挖得,不僅是要推牆,連房都直接拆了好麼!
不過他心急也是情有可原,三年看著長,其實一點也不長。你看她自登基以來,天天覺得度日如年,結果一晃眼也已經當了兩年半的皇帝了呢。
這日子,真是嗖嗖的快!
現在阻力這麼大,這建廟塑像的事肯定暫時得停一停。但即便現在停了,將來肯定還是要繼續的。
因為有些事一旦開始就不會停止,譬如她要走,譬如改朝換代。
祁進不會心甘情願退讓,但事情只要還沒到你死我活,就有談判的餘地。
所以還是談一談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