瘦高的男生在之後漫長的幾分鐘裡就一直杵在教學樓的中庭。心臟裡好像有什麼血液之外的液體滲了進去，酸的或者鹹的，灰的或者白的，純淨的或者混合的……把原有的空間全部漲滿了。凝滯在幾步外的樹影縱橫交錯如掌心的曲線，風吹過時就變得含混雜亂，失去了原有的姿態。第九話（一）全校各部門的人員大換血剛過，工作中小紕漏總是層出不窮。從學生會的會議室回到教室時，顏澤分明聽見在走幾步前的新任主席沉重地嘆了口氣，想都沒想就脫口叫道：&ldo;吶，林森。&rdo;男生在不遠處停下來回頭，等女生跑跑跳跳跟上來。&ldo;還在為值周班工作安排頭痛麼？&rdo;&ldo;嗚……高年級的人好像意見挺大。照以前的方法他們一年可以少輪到一次。&rdo;&ldo;以前的話本來就不合理嘛！什麼都推給一年級的學生是壓榨童工的行為吧！&rdo;&ldo;話是這麼說，不過要改變舊習慣並不是那麼簡單的事。&rdo;&ldo;高年級的工作讓高年級人去做吧。找前任主席幫忙嘛！&rdo;男生放慢腳步思考了好一會兒，似乎也並沒有比這更好的選擇，於是掏出手機，連續按下幾個鍵後才洩氣地笑起來一拍腦門：&ldo;玩了。&rdo;&ldo;矣？怎麼？&rdo;&ldo;我手機上週誤放進洗衣機機裡攪壞了，雖然換了新的但以前存在話機裡的號碼都沒了。&rdo;&ldo;哈啊？一般人會犯這種錯誤嗎？&rdo;顏澤突然感到這位新上司的不可靠程度完全超出了人類可接受的範疇。在面對對方反過來寄託了希望的訕笑時，能做的只有聳聳肩告訴他，&ldo;他號碼我也不知道，以前我只需和我們部長打交道就夠了。&rdo;&ldo;唔……這樣啊。看來只有等下午大課間時區一趟高三教……&rdo;男生話說一半，突然被樓下的某個身影吸引了注意力。&ldo;什麼？&rdo;顏澤好奇地伸長脖子往下面望去。林森沒回答顏澤的追問，直接衝下面大聲喊道：&ldo;柳溪川學姐，學姐！&rdo;正在教學樓間的天井裡準備往寢室走去的學姐朝上仰起頭，神色迷茫地轉了半圈，終於在男生揮手叫道&ldo;這裡這裡&rdo;的巨大動作幅度中確定了位。&ldo;拜託讓新旬學長等下給我個電話，我的手機號是13817717&rdo;&ldo;等一下，&rdo;學姐在包裡翻了翻掏出手機，&ldo;再報一遍。&rdo;&ldo;13817717&rdo;&ldo;13817717？嗯。記住了。&rdo;學姐朝三樓微笑著揮揮手道別。等林森也轉過頭了，站在靠走廊內側的顏澤所口問：&ldo;他們同班麼？&rdo;&ldo;不同哦，&rdo;見女生費解的神色依舊停在臉上，林森解釋道:&ldo;他們在交往。你不知道麼？&rdo;&ldo;埃‐‐？&rdo;顏澤翻著眼睛在腦海裡回憶出那兩位學長學姐的模樣，&ldo;完全是會遭天妒的組合啊！&rdo;&ldo;哈哈，你和季霄不也是麼？&rdo;&ldo;哈？&rdo;顏澤嚇得從幻想的雲端墜落下來。&ldo;我們這屆像&lso;旬川組合&rso;一樣絕殺的情侶不就是你和季霄麼？&rdo;本來是令人開心的評價，但林森偏偏在這之後又畫蛇添足地加了句，&ldo;況且，你還長得很像柳溪川啊。&rdo;以至於女生原本打算牽起的嘴角僵在了臉上。（二）這天心理社的社團活動結束地反常的早。穿過長長的走廊的時候，顏澤肯見對面教學樓的一側，那個自己喜歡的男生獨自從樓梯上走下去。女生張了張口，卻沒有發出聲音。望著他的背影消失在層層疊疊的小學樓之後，顏澤轉過頭面朝身邊教師的窗戶。透明玻璃後又顏色較深的背景，自己的臉映在那上面。第一次聽人說自己有點像柳溪川的心情是高興的。畢竟那女生完美得好像天上的人，是比夕夜更遙不可及的偶像。在那之後也絕不能說沒有刻意模仿她。顏澤的初衷如此，然而不知什麼時候起，已經開始變得對這種話非常在意。絲線太多，在心裡不知不覺成了一個碩大堅實的蛹。（三）週六一早，季霄正和家人吃完早點，就聽見樓上自己房間傳來一陣巨響，急匆匆衝上去推開門，不由得捂著額頭翻白眼。整個書桌翻了，紙張散了一c黃一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