哩?
我說啥哩?
傻樣兒,我妻子難得地難為情著,竟有些嬌羞地說,人家,人家把狗那玩意兒放到你的碗兒了哩。
我想這就是妻子啊,要有多少小心眼就有多少小心眼,她表面上大哥大嫂叫得那麼親,背地裡還是給她自己的男人留了一手。據說狗那玩意兒壯陽補腎,我也果真感到了一股股蓬勃而生的雄性之力,激動著,翻身把她騎了上去。我們綿長而酣暢地做了一回愛,我們在愛中發現自己還那麼年輕,那麼喜歡這世界。我們覺得今夜的月光水一樣清明;覺得天上的星星近在眼前,伸伸手就能摘到;覺得窗外每有風兒吹過,都像誰說給我們的悄悄話一樣,既貼心貼肺,又無比的悅耳動聽。而在生活的重壓下,我們曾把這門夫妻必修的功課荒疏了太久,至少在妻子,她總不讓我上床,不讓我在自己的田地裡施肥澆水。自從一口氣炮製出那三個孩子,她就不再需要我這個種莊稼的人了。日久天長,我業已習慣了遊手好閒的懶散生活,面對一張不再奏效的合同書,我們都自動放棄了承包與被承包的責任和義務。而今我們溫故知新,從中懂得三個孩子的爸爸媽媽才剛剛摸清一點夫妻同夜的門道,懂得生兒育女以外,還有恁多勞動本身的歡樂。我們好幸福,這幸福折磨得我們一夜都沒能睡好。
剛剛覺得迷糊點的時候,忽聽有隱約的敲門聲響起。我以為是幻覺,翻個身想再迷糊過去,而敲門聲還在持續。我又聽了聽,只好丟下懷裡的妻子,揉著眼睛去開門。
我沒想到來人是大哥。大哥把一串鑰匙遞到我手上說,他的朋友阿一從西藏回京了,雖然沒像他擔心的那樣客死路上,但患上癌症住進了醫院,半夜來電話想見他們一面,他和大嫂這就得走。因為很可能是最後一面,所以攝像機什麼的也得帶上,但給我留了一些有關攝影攝像方面的書。你先從書上熟悉吧,他說,還有院裡的花草別忘了澆水,也別忘了喂夢卡,有什麼問題可等我們回來再說,也可給我京城的家中打電話。
大哥說完就行色匆促地走了。
我錯愕地依門而望著,都忘了應該用腳踏車把他們送到公路上。我覺到自己流淚了,臨時才只穿上一條褲頭的身子倍感黎明時分的寒意和清冷。我多害怕我剛剛依賴上的大哥一去不回。這時我妻子也起來了,她也只穿著一件臨時才穿上的褲頭,陰陽怪氣地拍了我一下說,怎麼樣,哭都來不及了吧?
我叫她拍得性起,猛一下甩脫她的手說,看我哭你他媽高興?
老孃能高什麼興?我妻子說,老孃是看你可憐哩。他腦子一熱吃了人家的狗,這會害怕嚇跑了吧?還他媽什麼朋友得了病?
這想法大約也在我的腦子裡盤桓過的,但一經她說破反激起了我心底的委屈和反抗的勁頭,厲聲說你他孃的少放點屁吧。
我說過我妻子這人伶牙俐齒,她立即反唇相譏說,你他孃的才放屁哩,屁都放不響。你還說他不怕化肥的話不,還說他會幫你謀生找出路的話不?你說呀?見我不說,她更加老氣橫秋地說,我早說過他這人無情無義,他啥時候心裡有過你?他不光把說好送你的東西又帶走,還給你留下一堆屎吃。他在狗夢裡殺了狗,也算在你夢裡殺了你,你他媽就老夢不醒地等著化肥來收拾你吧。
我說,你他媽還有完沒完?
她說,完了,完了,還能不完?
我妻子說著一陣怪笑,笑得兩個癟塌的*在胸骨上誇張地亂顫。她連衣服也不穿,就那麼光溜著身子翻箱倒櫃地收拾起包裹來,一任那兩個瘦得只剩下*乳皮的玩意兒亂晃亂顫。我想這就是才跟我纏頸疊股顛鸞倒鳳深入淺出不盡恩愛地熱火了一夜的妻子嗎?我覺得她那對*比我初夜時看到的難看死了,醜陋死了,它們的難看和醜陋使我驀然生出一種要搦碎的罪惡感。真是山雨欲來風滿樓,後院率先起火啊,我惡狠狠地走過去,一拳把她打倒到地上說,你他孃的要幹什麼?
我他孃的要幹什麼你他孃的不知道嗎,她活蹦亂跳地撲上來,又抓又撓著我的頭臉說,你他孃的說說我他孃的還能幹什麼?你們自家兄弟戳的禍,犯不著把我也扯進去。未必你一個人等著化肥來治嫌不夠,還要親眼看著他咋的日我?
我雙手抱頭蹲到了地上。
我妻子很快收拾好了一個小包袱,又動作幅度很大地把兒子從炕頭上弄醒,說三個孩子中她將帶走最小的這一個,因為留下來我也養不活。又說她跟我夫妻一場,一天福沒享,一分錢不帶走,也算盡了情分了。至於包袱裡的衣物,全是她孃家陪送的,來時還新,走時已一堆破爛了,問我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