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
這時埃德溫正好開啟門,打斷了我的思索。“我順路去買了點早餐,也有你的,尼爾,我覺得你要回拉奇蒙也未免太晚了。”
而我到現在還有點頭疼,無法開車,於是借了他們家的沙發,雖然小了些,但也將就睡下了。睡到凌晨時分,我從夢中醒來,再也睡不著了。我起身去廚房裡給自己接了杯飲用水。維布也走了進來,沒帶上他的合金手杖,扶著牆行走也不太艱難。
“睡不好?”他問我。我點了點頭,他說,“你喝太多酒了。”
“威士忌的味道還能被聞到嗎?”
“我能看到。”他沒解釋什麼,從冰箱裡取出牛奶,給我加熱了一杯。
“你好像很容易明白別人。”
“一種天賦吧。”
這是一個很模糊的界定,如果這種天賦太突出,往往會使他人恐懼,因為被洞察的感覺並不好受。但我卻不太在乎,“聽起來不錯,你知道,現在人們並不是很關心彼此。”
“這並不是關心。”他笑了笑,“但你不在乎,是嗎。”
他是個怪人。我們的交流並沒有止於這片刻的談話中。而隨著我逐漸瞭解他,我也從沒能把他當做平常人看待。後來我想,他之所以會和埃德溫成為終生伴侶,大概是因為埃德溫是個少見的好人。但我能和他成為摯友,因為他有洞察的能力,而我有不在乎的能力。
也許還有海明威的緣故。他問起我為什麼會走到這一步。我聳聳肩說:“起先我去電臺裡放了裡普科的《夏夜》,於是我被當做那群示威者的代表。我沒和我父親解釋,因為他從來不聽我解釋。隨後讓那記者小姐到我家裡,我沒想到她想寫篇關於我的報道,於是我喝了酒,說個不停。接著她那份見鬼的報道讓我根本無法面對我的父親。於是事情越發嚴重,而我什麼都不想面對。”
他聽了輕笑,“讓我想起《乞力馬紮羅的雪》裡那段話。”
“是啊,我喜歡那篇,那段話我還能背下來。我想我乾的事情就是,開頭我把腿擦破了,忘了給抹上碘酒,隨後又根本沒有去注意它,因為我是從不感染的。後來等它嚴重了,別的抗菌劑又都用完了,可能就因為用了藥性很弱的石炭酸溶液,使微血管麻痺了,於是開始生壞疽了。”
而我不是那個生了壞疽的垂死者,我沒有等待著那架飛機,我的目光不會順著山脈直至雪峰。我只是困居在這座八百萬人的城市裡,不知道將去何處。
“看來你在這個夏天經歷了很多事。”
也就是這幾天而已。之前我一直在化妝品店裡工作,那家店檔次不高,並不像是我母親的朋友或是我那些女性同學會光顧的地方。我原本打算在布朗克斯區找暑期工作,但並沒有適合的。在布魯克林區找份工作更為穩當,絕對不會碰見熟人,可是那兒離拉奇蒙就更遠了。我的最終選擇似乎有點奇怪,但我做得不錯,背了一些資料之後能在客人面前表現得十分專業,他們問我這顏色是不是合適她們,我總是假裝思考一會然後作答。事實上我不知道,我不懂女性們精通的那些化妝門道,我甚至分不清綠色和藍色。可是他們好像都很把我的評價當一回事,甚至覺得我的意見很有價值。不管怎麼說,我不瞭解女性,在胡亂建議了多次之後,我的良心也麻木了。前些日子我辭掉了工作,準備專心完成論文和一些作業,返校上學。那時我還未想好怎麼和我父親談談,並沒有什麼特殊的壓力使得我不得不去面對他。除了那棟宅子,溫妮還給我裡留下了一筆遺產,足夠上學生活。然而,接下來是裡普科之夜,還有薩夫的報道,似乎斷絕了我們和解的可能。至少要等上很長一段時間,我才會知道如何面對他。
我不想再談自己了,於是轉而問他:“那麼你呢?”
“也許比你的故事還要豐富。我在十一年前參軍,陸軍,遊騎兵團,然後被選進了一個作戰小隊裡。去年我因為腿傷退役,在佛羅里達住了半年,又回到了紐約。在前幾個月,我當年的戰友運送一份資料回國,路上資料被竊,他們也因為一筆來源不明的資金被懷疑。於是只能拜託我去追回那份資料,在我找到資料時,在新澤西的一家皮革廠裡交易著,正要倒賣給伊舍伍德公司。——你還記得新聞嗎?”
“我只記得幾個月前他們被起訴,似乎是做了些非法交易,是你揭發了他們?”
“事實上,是夏洛特。”這令我不禁感到驚訝,這並不符合我對夏洛特的印象。他又說了下去,“之前伊舍伍德邀請她作自己慈善基金會的名譽主席,在她發現那是用來洗錢的之後,她可不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