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士頓時尷尬在原地,我說日日下山來,今日怎麼多了一碗水,原是你放的。
再後來,那個孩童便跟著那道士走了,他們走後,整座村莊開始如畫紙沁水一般,漸漸消溶……
那道士領著那小孩,走了小半月,一日,兩人路過一座山下,道士忽然指著那山道,我說這山上有神仙,你信也不信?
小孩遂仰起頭去看,神仙?
道士趁機便腳底抹油,悄悄開溜了。
小孩回過神,不見了道士,便坐在那山下等了半日,這時,有人走了過來。
那個不能吃的。
甫一見那人的面容,無比熟悉,他心中驟然如被什麼狠狠砸中了一般。
他怎麼會忘記那人?
那彷彿就是一場宿命刻意安排之下的重逢。
連霧恢復意識時,滿目都是枯草落葉,庭院悽清,他爬起身來,廊下的池水平平如鏡,從中清晰地映出了他的面容,他突然驚異地發現,自己早已不是少年時的容貌,水面上倒映出的青年詫異挑眉,褪去了那一點稚氣,那張面容就連他自己都覺得無比陌生起來。
“這是……我?”
不知師兄見了,是否還認得出?他微抿著唇,伸指一彈,那平滑如鏡一般的水面驟然波瀾頓起,片片碎裂開來。
庭院似乎已然荒涼許久了,銀霜滿地,寒涼如冬,連霧心中疑惑,不知為何,那羅剎海主竟沒有收拾這裡,師兄又去了何處?
當初他突破築基期時,忽然想起來一事未曾告訴過陵貉,鬼修在煉體期需要煉成自己的身體,也就是說,以魂體狀態,重新修煉,只是他不曾料到的是,竟然是整個煉體期都是魂體狀態,並且是在識海中修煉而成的。
鬼修秘錄上卻未提及此事,連霧心中不由暗暗嘔血。
如今他已然突破了煉體期,直接進入了金丹期,只是不知現在過去了多久?今夕何夕了。
連霧正心中鬱悶間,摸了摸腰間,這才發現,自己的靈獸袋與儲物袋一干皆是消失無蹤了,想來是當日在突破時,身體化盡,被陵貉拾去了。
他轉過身,目光無意間掃過那廊下,只見憑欄處,斜倚著一張白玉弓,孤零零地靠著廊柱,只是少了記憶中的那一柄長劍,他神思頓時恍惚片刻。
連霧過去將那弓撿拾起來,上面落了一層灰濛濛的塵土,經過擦拭之後,依舊如印象中那般寒光閃爍,弓身如玉,弓弦錚然。
連霧微微一笑,彈了彈那弓弦,一陣細微的嗡鳴之聲響起:“好弓。”
都說山中無甲子,寒盡不知年,出了東海之後連霧才知道,他這一番修煉,竟然已過去了三十年之久!
三十年,於普通人已是過了半生時光,就算是築基修士,也已然過去三分之一的壽命,連霧此時無比慶幸自己是個鬼,想來師兄此時也該有金丹修為了才是。
他本來欲尋找羅剎海主,問一問師兄的下落,哪知羅剎島上竟然空無一人,荒廢多時,除了那島上結界禁制之外,整個島已如死地一般,寂靜荒涼。
而羅剎海中的妖獸也不見蹤跡,連霧尋了半個月,一絲人跡也無,才終於放棄了,也不知羅剎海中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
抱著這樣的疑惑,連霧日察天色,夜觀星象,停停歇歇,終於離開了東海,看到那遠遠的一線地平線,他大鬆了一口氣。
陵貉一向行事低調,想來見過他的人也不多,更兼他沉默寡言,只怕不好尋找,連霧只得嘗試著先找一找秦川,或許他會有些線索,若是實在不行,只好回去散修盟的棲霞峰看一看,畢竟那裡是他們的洞府。
南佑是東海沿線的一個小城鎮,其中修士眾多,南來北往,聚在此處的不計其數,連霧在鎮上打聽了小半月,也沒有得到任何關於秦川的下落,他不由十分洩氣,覺得自己大概是想得太輕鬆了,元嬰修士的行蹤,也不是誰都能知道的。
這樣想著,他就決定離開南佑,前往散修盟。
忽然,一陣喧譁嘈雜之聲從人群前方傳來,幾個聲音高喊著:“是紫氣宗的,抓住他!”“抓住他,別讓他跑了!”“正好逼問出那魔物的下落!”“對!”“攔住他!”
登時法器相撞,一個人影猛地朝連霧這邊竄了過來,連聲吼道:“閃開!”
一些怕惹事的修士閃避開來,更多的是摩拳擦掌之輩,企圖將那人抓住。
也怪那人運氣差到家,不偏不倚,正好向連霧撞來,連霧輕輕抬手,一張白玉弓橫擋,將那人堪堪攔住,挑眉:“紫氣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