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大臣誤他,到並不是一心要殉死。還是在李自成在西安稱帝之際,眼見北方大局糜爛,便有不少言官進言,請求皇帝南下。實然都雲請帝南征,實則是避難以全半壁江山。崇禎卻因北宋南遷後喪權辱國,再也無法恢復之事而躊躇難斷,不肯答應。乃下旨問內閣大臣並各部大臣,問及南遷是否該行。誰料眾臣卻也因宋室南渡一事聲名太臭,也不肯為皇帝擔這個罵名,於是扯皮推諉,都是含含糊糊不肯明言,又將皮球踢回給皇帝。
崇禎無奈,只得將此事擱置不提。後來有言官請太子赴南京主持大局,他便沒好氣道:“朕經營天下十幾年,尚且如此不濟,孩子家又能做什麼?”
再有當年北京曾經歷過數次圍城,清兵都是無功而返。而農民軍戰力甚低,更是不及清兵,他心中有了僥倖想法,覺得事情還不至於敗壞至此。誰料李自成自誓師東向,一路上望風披靡,宣府、大同、懷來、居庸關各要塞重鎮的守將無一不是出城歸降,不用李自成動手便乖乖將城池送上。總因是明朝已然是日薄西山,崇禎帝繼位十七年,處置政務失當,用文官則文官貪汙,用武將則武將畏死;真正的名臣良將,卻又被他自已動手殺戮。待到了李自成建號稱帝,一路上的守將乃至監軍太監無不覺得大勢已去,此時不降,更待何時?至得北京城下,太監曹化淳獻城投降,京師外城迅速丟失,明朝乃亡。
當日崇禎輕視農民軍,心中報有幻想。此時卻對漢軍的實力知之甚詳,張偉經營臺灣多年,政治軍事無不拿手,漢軍東征西討,原是明軍中最精銳的一部,連勇冠遼東的滿人都在張偉手裡吃了大虧。江南幾十萬明軍,不過數月間就被他蕩平全境,兩年間江南物茂民豐,政治清明。明朝的名臣大將紛紛歸降,卻不象農民軍拉攏個平常的舉人士子都是極難,更別提地方豪強。若是幾十萬漢軍全師揮軍北上,卻教他如何抵擋的住?
慌亂之下,除了又下罪已詔,許諾“再苦吾民一年”,剿滅叛賊後必定免賦,期望用這種空頭支票安定民心;又下詔赦免農民軍及江南叛軍叛臣的大罪,除了張偉等人之外,“餘者皆不問”。
在施行了這幾個如同痴人說夢般的舉措之後,他心中卻殊無自信。此時南方已失,便是遷都避難也是無處可逃。無奈之下,便下令棄守山海關,命吳三桂率僅餘的關寧兵入關聽命,薊鎮總兵唐通也不必守薊;至於薊鎮、關寧一帶的漢人,聽其自便,健壯男丁悉數入關。至於清兵會如何動作,如同殺紅了眼的賭徒一般,他卻是不管不顧了。
待接到洪承疇、袁崇煥、盧象升、孫傳庭等在陝甘一帶督師與農民軍做戰的各大臣的上書,將他們議定的與漢軍做戰方略研習過後,雖不贊同棄守準揚,總覺該寸土必爭,死守不退才是正理,卻因這幾人都是他很是信重的能臣,因風雲際會後於一處督師,是以有這聯名上奏之舉。他思來想去,總覺得依著他們的計策,或許還有一線之明,無奈之下,便下旨允准。
除了留下袁崇煥與盧象升領少部分原九邊的明軍和關寧兵繼續鎮守陝西,以防高李二人和張獻忠趁亂來襲,其餘的明朝精兵悉數由洪、孫二人率領,全部由河南入準北,準備以優勢兵力,擊退漢軍一路,然後會合京營兵和河南、山西、山東的巡撫兵馬夾擊在準揚一帶的漢軍,縱不能勝,卻也有了力量死守。漢軍對後勤依賴過大的特點此時已被明朝君臣知曉,只要能拖上半年,漢軍勞師費餉,必然支援不住,到那是或是反攻,或是再行別策,主動權便回到明軍這邊了。
洪承疇自入準北之後,立時整飭防備,曉諭地方士紳,四處用欽差關防佈置兵力,收攏防線。他也確實很有才幹能力,努力之下卻也將原本人心惶惶,官員百姓都欲投降的準北整頓的甚有起色。不但可以確保糧道通暢,還成功的封鎖了與準揚那邊的訊息往來。若不是張瑞等人心中有些擔憂,派了沈金戎帶兵前來,只怕在明軍大股進攻之前,漢軍將無法得知明朝竟有如此魄力,行此決戰之事。
洪承疇又在宿州又停了兩日,會集了陸續趕來的邊軍將士,傳檄命各部總兵陸續向南,他自已帶同在陝西與農民軍做戰時的精銳明軍五萬人,以總兵猛如虎為中軍,總兵白廣恩掌火車營,秦翼明等三總兵殿後,拔營起寨,野戰大軍並押糧車連綿十餘里,一同往鳳陽方向移去。
他知道此類戰事很難在短期內結束,總是擔心漢軍斷他糧道,又擔心北方糧草一時接濟不上,或許便壞了大事,是以將糧草次弟備於沿途堅城之內,凡有需用,便可以隨時起運,又不必擔心從遠處搬運時被敵人襲擊。
第六章 九邊聯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