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魚的主兒,這就是上這兒來尋開心了,壓根就沒瞧上輸贏那點零碎”
瞧著金善喜那遍地灑金錢的做派,桌子後面站著的莊家荷官也規規矩矩地朝著金善喜打了一拱手,這才又開口招攬著旁的賭徒趕緊下注。
照著賭場裡的規矩,但凡是骰子擲出來三個相同點數的豹子,那就是莊家通殺!尋常賭徒,幾乎從不敢朝著這出現機率極小的豹子上下注。久而久之,只要有人剛坐到了賭桌上就押豹子的,那要不就是賭紅了眼的賭徒想著靠這絕小几率的機會來翻本,要不就是手面豪橫的賭客白給莊家荷官送幾個錢兒,在場面上也好落個交情。把話說得好聽些,那就是敬了骰神了!
眼瞅著檯面上寫著‘大’、‘小’二字的白布上已然堆了不少的大洋、票子,那站在桌子後頭的莊家荷官把雙手朝著桌面上虛虛一張,亮著嗓門吆喝起來:“買定離手!開了!”
伴隨著寶骰碗兒一開,圍在桌子旁邊的賭徒頓時倒抽了一口涼氣——寶骰碗兒裡面躺著的三顆骰子,赫然就是三個六,再沒比這更大的點數了!
頓時間,最先回過神來的賭徒已然扯著嗓門叫嚷起來:“骰神顯靈了啊
押豹子賠三十六倍,桌面上還得傍著莊家吃一半兒的紅錢”
“這臺子上莊家大小通吃,少說也得過五百大洋的數兒了!叫這位姑nǎinǎi吃一半兒的紅錢,再加上那兩塊大洋賠三十六倍一把就進出三百多,打這場子開張,這算是頭一遭了吧?”
眼珠子朝著莊家荷官那驟然間變得赤紅的臉上一掃,再不露聲sè地瞧瞧幾個站在屋子裡看場子的青皮混混已然都把手揣進了各自懷裡,金善喜心疼地咬了咬牙,打從鼻子裡朝著滿臉赤紅的莊家荷官重重地哼了一聲:“這不都說了是敬骰神了麼?怎麼著,還等著姑nǎinǎi把這話再說二遍不是?”
只一聽金善喜這話出口,那面sè赤紅的莊家荷官頓時長出了一口氣,抬手朝著金善喜猛打一拱手,亮開嗓門吆喝起來:“骰神受供,場子裡的爺們,給這位太太來一嗓子嘿!”
聽著那莊家荷官的吆喝聲,幾張桌子後面站著的荷官、還有那些在屋子裡來回晃悠著的看場子青皮混混,頓時亮開嗓門吆喝起來:“謝過太太賞了!”
心疼肉疼地哼哼了幾聲,金善喜一把接過了小跑著把東西買回來的小徒弟攥在了手裡的洋人汽水,一口氣嘬下去大半瓶,這才重重地打了個嗝兒:“這才多大場面呀?值當吆喝得這麼五神六聖的麼?!就前些rì子跟韓良品韓爺身邊一幫子朋友玩兩把,一把敬了骰神十條小黃魚,那也不就是個玩鬧麼?!”
只一聽金善喜這話茬,桌子旁邊站著的賭徒中,頓時有人搭上了話茬兒:“韓良品韓爺的朋友?倒是真沒聽說過韓爺還有旁的朋友好這口兒?只不過跟韓爺走得挺近的南沐恩南爺,平rì裡手面倒是也不小!”
隨手捏了幾塊大洋扔到了桌子上寫著‘大’字的白布上,金善喜很有些不屑地乜斜著眼睛看了那出聲搭茬的賭客一眼:“南沐恩南爺?怎麼我就沒聽說過這號人物呀?按說四九城裡排得上字號的大戶內宅,我這也差不離平趟,可是真沒聽說過這位爺們?”
同樣朝著那寫著‘大’字的白布上扔了幾塊大洋,方才開口搭茬的賭客頓時扯著嗓門顯擺開來:“這橫是太太您手面太大,南爺家那內宅裡的幾位太太、姨太太伺候不起您?只不過南爺自己的手面可也不低!聽人說就前倆月的功夫,南爺跑了趟口外,生生就弄回來一車值錢的字畫古玩!聽著有見過那些字畫古玩的內行人物說,朝著少了算,南爺弄回來那些玩意都值了八大居、八大chūn加一塊兒的價錢!”
漫不經心地瞧著莊家荷官收小賠大,金善喜眉目不動地再次扔了幾塊大洋在寫著‘大’字的白布上:“能有這手面的改天找個認識的引薦引薦,倒是也能湊一桌小玩玩了!可就是不知道這位南爺住哪兒?這要是隔著家裡頭太遠了,我這一場玩下來好幾個時辰,家裡頭那老棺材瓤子指定就得出去尋那小狐狸jīng!”
“南爺家就住在大柵欄北邊鹽井衚衕,門前一對兒石獅子,兩邊八根拴馬樁,一眼就能認出來”
有一搭沒一搭的撩撥著話頭,金善喜壓根都沒留神桌子上的輸贏。等得說話說得口乾舌燥時,這才發覺擱在自己手邊的兩瓶洋人汽水兒已經喝了個jīng光,自己面前的桌子上也堆起了百十塊大洋!
眼瞅著自己剛押到了桌上的五塊大洋又叫莊家荷官翻了倍的推回來,金善喜jīng神頭不禁一振。從煙盒子裡摸出根菸卷朝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