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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部分

威風赫赫,北擊匈奴,南掃橫蠻,只二十五六的年紀便已官至一品護國大將軍,娶了天下第一美人兒月容郡主為妻,兩人神仙眷侶,羨煞眾生。馮洛焉擠在一堆小人兒中間,捧著紅撲撲的臉跟著發出驚叫,腦海裡是一團光怪陸離的幻想,一個高大英俊的男子,舞著大長刀,懷裡摟著美人兒,雙雙踏著彩雲飛去,眾生們只能仰頭豔羨驚歎。多麼威風的場面啊,馮洛焉想,他是個女娃,做不成英雄,那就做英雄懷裡的美人兒好了。結果一堆女娃爭著吵著要當美人兒,馮洛焉擠兌不過她們,只有委屈地掉眼淚,偷偷摸摸去問鄭老爺子,他能嫁英雄麼?鄭老爺子慈愛地摸摸他,點了點頭。

……只不過那時,他根本不知道自己是個男兒身。為了嫁給英雄,他照鄭老爺子說的,跟著孃親學了刺繡,學了織布,學了識字,學了醫術,等他成了村裡最多才的“姑娘”後,他無意間竟發現,自己是個男的。

鄭老爺子嘮嘮叨叨耗盡了神力,握著馮洛焉的手也鬆開了,沒多久便又陷入了熟睡。他是那樣的病弱,彷彿下一瞬便會停止呼吸。馮洛焉不敢出聲,提著陶罐悄悄地合上了那扇歪門。

滿地的積雪不再如昨日那般鬆軟,微微有些融化,結成了剔透的冰晶,踩上去沙沙作響。馮洛焉走了幾步,就看見前頭半道上猛地竄出一個嬌小的人影,莽撞地朝他衝來,那人發覺前方有人時,已剎不了步子,嘭的貼在了馮洛焉身上。

“哇唔,痛死啦!我的腦袋!”李棉抱著頭哇哇大叫。

馮洛焉也被她撞得胸口發震,輕斥道:“阿棉,你跑那麼快做什麼?也不怕滑倒!”

李棉抬起眼看見了馮洛焉那張微微發紅的臉,嘿嘿一笑:“阿馮姐姐,原來是你啊,你的胸口怎麼還是那麼平啊,這樣會嫁不出去的!”

這下馮洛焉的臉頰徹底漲紅了,嗔怪道:“一個姑娘家胡說些什麼?這麼粗魯,也不怕嫁不出去?!”

“誰說我嫁不出去?哼,嫁的比你快,阿馮姐姐,哈哈。”李棉比馮洛焉小二歲,卻是早已諳事,滿腦子的精怪想法,小時候和馮洛焉爭英雄的,也有她一份。

村裡的女人們一直把李棉這個沒娘缺爹的娃當做自己的孩子看待,因此李棉吃著百家飯,性子也格外的野。如昨夜林芝所說,她時常鬧失蹤,又時常不知從哪個犄角旮旯竄出來,就像此時。

“你這是要去看望阿爺?”馮洛焉問。

李棉點點頭:“是啊,昨晚沒來得及趕回來,都沒和阿爺拜年,心裡怪不好意思的。”

你也知道,早幹嘛去了?馮洛焉心裡這麼想著,卻是沒問出來,“阿爺剛喝了藥睡下,你吃過中飯再去吧,對了,你得去林芝家一趟,給她賠禮道歉去,她昨晚罵了你一宿的沒心沒肺。”

誇張的說辭令李棉委屈地嘟起嘴,“對不起啦,我以後再也不敢不和她打招呼就走啦。那,我去找林芝姐姐啦。”說完立馬跑遠了。

馮洛焉搖搖頭,繼續走。村子裡冷冷清清,自從男人們都被捉走後,沒人在年初一殺雞宰羊,宴請四鄰了。

回到家,馮洛焉先去藥廬擱下陶罐,隨後返回屋中,一推開門,明亮的光線就俏皮地湧了進來,打照在男人痛苦扭曲的臉上。

立馬察覺情況不對的馮洛焉趕緊去用手貼住男人滾燙的臉頰,見他英氣的雙眉虯結在一處,便知他這是起了燒了。再見他結實的膀子都露在外頭,冰涼冰涼的,馮洛焉直罵自己粗心,大冬天將一個人扒光只蓋條棉被,可不是要被凍死了麼?於是他扯住被角往上拉,試圖蓋住男人的肩部,豈料自己的手忽的被人扼住,馮洛焉驚慌地抬眼,只見男人眯細著幽黑的眼看他。

“你醒了?你……還好嗎?傷口痛嗎?”真切的關懷。

“呃……”

“你想說什麼?”

“呃……啊……”

馮洛焉只能聽見男人痛苦喑啞的嘶吼,見他滿面潮紅,不禁難過,“會沒事的,別怕。”

他將床尾一角疊好的冬衣扯過幾件,全部蓋在了男人的身上,壓壓結實,試圖讓男人多出點汗,散了這身虛熱。

男人勉強睜開了眼,恍惚間看到一張巴掌大的臉在眼前晃盪,似乎是一個女子,輕聲細語地切問自己的感受,可他的喉嚨像被烙鐵燙焦了一般,發不出半個字音。渾身都在燃燒,但骨子裡卻又極其寒冷,胸口的傷似乎好了,什麼痛也覺不出來了。視線愈發模糊,猶如一盞油盡將息的燈,光芒越來越微弱,越來越渺茫。

最後,男人鬆開了掙扎的手,又一次昏睡過去,馮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