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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部分

認可大王是專程來訪的,不承此情。

野味烤熟了,送了上來。

大嚼。

大王嘴角流香。

伍子胥還是惦著趕緊展示孫武的才能,便舉酒道:“大王,請進一些水酒,這是那位勇士要離釀造的。”

“要離?”

“是孫先生推薦的勇士要離,大王。”

“哈哈,”闔閭喝了一口酒,品咂一番,“不錯,很是醇厚。這要離如果留下造酒,也許更算得人盡其用。”

孫武飛快地看了大王一眼。

伍子胥整個兒給憋了回去。

或許,不是孫武舉薦了那個侏儒要離,闔閭早就召孫武覲見了。正是一個要離,使得闔閭也輕看和輕慢了孫武。

王子夫差嚼著野味,幾塊鹿肉落肚,渾身燥熱難當。再加上手中那青銅造的高體細腰翻口之觚,一觚盛酒三升,他一連吸乾了三觚,鹿肉鬧在下,水酒鬧在上,十六歲的王子不由得臉紅耳熱,渾身上下好像有萬千螞蟻亂爬,坐也坐不穩了,不由得拿眼睛去睃他父王的寵物眉妃。眉妃示意周圍,又看看孫武,暗示夫差,當心露了馬腳。夫差一身的牛勁無處可洩,便起身道:

“父王,如此喝些悶酒,一點意思也沒有。待兒臣為父王舞一番劍器助興。”

沒等闔閭一個“好”字兒出口,夫差已經抽出了青銅之劍。寶劍出匣,譁然如蛟龍出水。少年夫差年輕氣盛,骨骼寬大而靈活,加上鹿肉和美酒壯了陽氣,出手便連拋幾個美妙詭奇的弧線,晃花了人眼。夫差今日舞劍分外賣力,一是有至尊至上的父王觀賞來日建功立業的後人手段;二是讓他至痴至迷的眉妃瞧瞧他男兒的力的舞蹈;三呢,亦是順便舞給那個不合時宜的孫武點兒顏色看看。孫武碰巧耳聞目睹了他和眉妃的幽會,在他心裡結了一個疙瘩,刀光劍影警告孫武不可多嘴,必須小心些。那柄青銅之劍,在夫差手中有了靈性,十分地蠻野,時而如雷電發著震怒,疾走於濃雲之上;時而如狂飆暴雨施著淫威,呼嘯在阡陌之間;時而如毒蛇吐信子一般,咄咄逼人;時而又如潮水撞擊在山崖之上,砰然間濺起九道白波,令人覺得殺氣騰騰,不寒而慄。漸漸地,幾乎不見了舞劍的人,只見劍器的寒光翻飛繚繞,繚繞著,卻是越來越逼近了孫武。

伍子胥不知夫差是何用意,陡然間大驚,站了起來,抵擋不測。

孫武按住了伍子胥的手,神態平和。

夫差突然收了劍,立在孫武面前。

眾人一片喝彩之聲。

闔閭興高采烈,連叫:“王兒好劍法!”

眉妃滿臉桃花,像吃醉了酒,更像是她自己剛剛舞了一番劍器。

夫差愈發得意了,對孫武拱一拱手,道:“夫差胡亂舞了一回,還請孫先生多多指教。”

孫武:“王子劍術超群,勇武非常。”

六、初會吳王(3)

夫差說:“早聞伍大夫推舉孫先生擅長武經兵器,今日又欣逢大王高興,夫差一人舞劍很難提起興致,請孫先生來一同對舞如何?”

眉妃先脫口而出:“妙極了!”

闔閭微笑,以示鼓勵。

伍子胥忙攔阻:“不可,不可。”

孫武不露聲色:“孫武鬥膽,怎敢和王子對舞?”

伍子胥幾乎被夫差的這一動作驚呆了:孫武假如不答應與夫差對舞兵器,恐怕會落得個膽小如鼠的壞名聲,很難再談上被大王重用;倘若貿然與夫差對舞,傷了王子夫差,那就是冒犯了天顏,頃刻間大禍臨頭,反過來說,如果孫武被夫差傷了,背上恥辱,也就再也別提什麼舉薦了,什麼事兒也沒有了。

孫武的心裡也明白,夫差在他剛剛出山就給他撂了一道難題,對於夫差的“邀請”,他答應了不是,不答應也不是;勝了不是,敗了也不是。這黃毛未褪、乳臭未乾的孺子是如此驕橫,分明是給他一個下馬威,要在他的心上試劍。這一剎那,他處在兩難的地位,忽然間把眼光扯遠了,看到了宮闈深似海,深不可測,仕途十分地艱難。他的兵法十三篇已經寫畢,僅僅闡釋了治國治軍之策,可是如若他日在大王左右,這生存之策,還需要一番好功夫。

夫差越見孫武推辭,越要把孫武擠到牆角:“孫先生看不起我王子夫差?”

“孫武不敢。”

夫差:“那麼,就是孫先生要掃父王的興致?”

“王子何出此言?”

“噢,這也不是,那也不是,便是孫先生膽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