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電扎一紙花,拋向水中,在細雨陰霾的天氣裡,靜佇水邊,看流水把紙花送向遠方。心靈的河流於是波濤洶湧起來。
雨點帶著心情飄零。
晚上,趙電輾轉反側,千百次地呼喚袁芳的名字,一次又一次地把袁芳的芳名放在嘴裡咀嚼,想用夢造一棟世界上最華美的房子讓她住進去於每一個夜晚。
每當深深地想起袁芳時,心就不由得發跳,咚咚!像生命之鐘被重重地撞響,又像感情的弦被狠力地撥動,趙電痛苦地體驗這種心跳的感受。
他想到袁芳那裡去表白一切,然而總鼓不起勇氣,真正愛一個人,就會莫名其妙地怕她,發自內心的愛往往是一種莫大的畏怯,真正的愛情是嚴師,在她面前,你永遠是戰戰兢兢的學生。
夢鄉總是甜蜜,因為夢中有袁芳!可一到清晨,開啟眼簾,那輕柔的夢便被不備的放飛,美夢難留,如輕煙不知飄向何方!
啊,袁芳的迷濛的美是趙電憂愁悽清的海。袁芳的捉摸不透的形象,是趙電無邊無際的沼澤。趙電在生命的叢林中彷徨,袁芳就是一片雲片。
情人如花隔雲端。
趙電在讀書時,龍城師範的四舅經常帶報紙給他看。現在,趙電自己編報紙了,反過來也帶報紙給四舅看,並請四舅提點建議。
1998年的聖誕節,趙電帶著下半年的《西林日報》來到四舅家。四舅看到了非常高興,他拿出最近的幾份報紙瀏覽了起來,特別留意了一下趙電負責的第三版。
看了一會,四舅放下報紙,笑笑,說:“趙電呀,報紙編得不錯啊!有相當高的水平!一定要保持下去,不要虎頭蛇尾。”
趙電說:“四舅有沒有什麼好的建議?您可以說說,也許對我辦報很有幫助。”
四舅抹了下臉說:“我已經老了,思維跟不上了,你已經做得很不錯了,你現在只要保持下去就行了。”
四舅看看趙電說:“趙電,西林的新聞,我當然關心,但我更關心的是你的新聞,婚姻方面的新聞――現在談婚有進展嗎?”
趙電嘆口氣,說:“四舅,沒進展。袁芳和我分手已有兩年半時間了,到現在都沒給我回信。”
四舅說:“趙電,你已經是三十歲的人了,比你大的,比你小的,比你強的,比你差的,都結了婚,生了子,就你到現在還是一個人過活,還在打晃盪。你就不感到急嗎?還要拖到什麼時候呢?你看你都不如你二哥,他是小學畢業,結婚已兩年多了,孩子都兩歲了。而你是個大學畢業,工作也很好,馬上就要升為副主編了,竟然到現在還單身。你不用和別人比照,你比照比照二哥就行了。”
趙電低頭不語。
四舅接著說:“你要是個根本就找不到物件的人,我們也不會去想這事。問題是你並不是個平庸的人,在某些方面還十分出色,找物件很容易。”
四舅嘆了口氣:“人世間的事很難說,過於容易的事情反而難以完成。趙電,由你談婚,我想到了我乘車的經歷。有時乘車,車子上的空位很多,我不知道坐哪個好,結果猶豫了半天時間,還坐不下來,竟然在那麼多空位間站著。有的時候呢,只有一個空位,反而很快就坐下了,而且坐得很塌實很舒服。”
四舅的話很有哲理,讓趙電聽後很受啟發,他對四舅笑笑,說:“四舅,您講的話很有哲理。但我不屬於您講的那種情況。我不是選擇的艱難,恰恰相反,我是不去選擇才拖到了現在。雖然袁芳和我分手了,但我放不下她,無法捨棄她,而別人又不在我選擇範圍內,除了袁芳,其他的姑娘我根本就不考慮的。我跟您講一句心裡話,我不知道這話當講不當講:對我來說,我真正需要的是袁芳,而不是婚姻。如果我真的那麼需要婚姻的話,我早就放棄了袁芳,隨便找個人算了。”
四舅說:“作為長輩,我要是指責你追求純真的感情,你會說我這個長輩沒水平,差勁。但你也要現實點:你母親癱瘓多年了,她隨時都有可能死的,你是她最心愛的兒子,她哪一天不盼望著你在她有生之年結婚?如果你母親沒看到你成親,她會甘心離開人世嗎?你不感到遺憾嗎?她現在病成那個樣子,管不著你,但我作為舅舅,不能不管你!”
提到母親,趙電非常傷感,他說:“四舅,我的確對不起媽媽,我是個不孝子!我這麼大歲數了,沒能給苦難中的母親一個安慰,我真的好愧疚。四舅,給我一年時間,如果我和袁芳沒戲的話,任您安排!”
四舅一聽任他安排,就接過話茬說:“這可是你說的喲!跟舅舅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