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痛打。突然,剛才風一般離開的四道風一車當先從街口撞了出來。四道風腳下如風,聲如洪鐘:“借光借光借光——”他連人帶車撞進了那幫會人群,有兩個人飛了出去——不是撞的是而是被腳踢的。
四道風把車旋了大半個圈子,幫徒們閃讓不迭,他笑嘻嘻地在人圈中站住:“我叫四道風!四海為家的四,不講道理的道,狂風大作的風!”又順手把皮小爪拉到自己車上,找準了對方的頭領:“金頭蒼蠅,你找我?”
被叫做金頭蒼蠅的廖金頭往後讓了一步,他是個一臉投機相的壯年漢子,仗著人多不讓人:“車行交我們五抽一的過街費,這是打有車就有的規矩,你們行怎麼不交?”
“我剛才有沒有說我是不講道理的道?”
廖金頭揮揮手:“那我就是不講道理的祖宗!”
話剛說完,他身邊兩幫徒的後腦被輕拍了一下,回頭,是一臉精忍的古爍:“我是三道風,我叫古爍。我打過招呼了。”他把那兩顆頭狠狠撞在一起。
廖金頭這才想去腰裡掏傢伙,傢伙剛就手,臉上被轟了一拳,天旋地轉的視野裡,是長相木訥的大風。大風是個啞巴,他衝廖金頭豎起一個指頭,然後指指自己的鼻子。
立刻,這裡成了一場混戰,四道風在人群裡指東打西,如同一道旋風。
一片嘈雜。
而長巷裡,依舊寂靜。歐陽和那人還在沉默。
突然,那人從棋盤上混作一團的棋子裡分出一個車,直指歐陽這邊的將營,打破沉默:“這就不是唾沫星子的事了,這是北線戰場,這是一隊脫離正面戰事的鬼子,是來自南京方向廣島師團的一個精銳大隊,劊子手來了什麼的幹活?我不用多說。”
歐陽看著棋盤上的將營:“可這是哪裡?”
“是我們腳下的地皮,同志,是沽寧。”
歐陽有些錯愕地看看對方臉上的苦笑,眼裡很快閃動著熾熱。
“沽寧只有一個七八九流的守備團,鐵守不住。我們的組織是依附在舊有的三教九流上,鬼子所過之處三教九流一水的天翻地覆,棋盤會翻,架子也得重搭,以前拋頭露臉的人要轉入地下,以前窩著的人……這麼說吧,你會浮出水面。”
歐陽點點頭,他不是個沒有城府的人,但興奮之色教人看得一清二楚。
那人看著歐陽的神情道:“你想打仗,可這場仗壓根兒就不是你想的那個樣子。”
“怎麼都好,只要我能做點什麼。”
那人站起身來:“我沒法跟你說得再細,我只是受人之託,來看看你還是不是以前那樣。”
“不管受誰之託,請告訴他我還跟剛入黨時一樣,那是我生命的開始。”
“不是太好。我這輩子最高興的事是成了個家,可我不能老活在成親那天吧,所以我兒子現在都會背書並學以致用了。”
歐陽笑道:“您說得很對。”
“走了走了。你的意思我會轉達的。”
“問個冒昧的問題……您是老唐嗎?”無論如何,這是這幾年來他除思楓外見過的第二個同志。
“你……你是說你還沒有見過老唐?”那人露出些錯愕莫名的神情,似乎要笑。
“可是我很想見到他。”
那人笑著搖搖頭:“別管我是誰了,我是能給你帶來指令的人。我起不出你那麼好聽的名字,趙錢孫李周吳鄭王,如果非要有個稱呼,你就叫我趙大吧。”
“趙老大。”歐陽有點開玩笑的意思。
“別說咱們見過。”趙老大點點頭走遠。
歐陽戀戀不捨地看著那人離開。他看看身前那混亂的棋局,又看看小巷,小巷盡頭,已經沒了人。這讓歐陽有些患得患失,於是他轉身離開。
歐陽轉過街道時微微有些愕然,方才在此地的那場鬥毆已經打完,黃包車伕們明顯是取得了勝利,因為廖金頭正跪在地上,扇著自己的耳光,嘴裡照四道風所要求的那樣發出蒼蠅撲打翅膀的嗡嗡聲:“嗡嗡,嗡嗡,嗡嗡嗡……”
四道風坐在黃包車上大聲地數著數:“五十六,五十七,五十四,五十�一……”�他不大有把握地看看旁邊的古爍,“我沒數錯吧?”
古爍繃著臉忍住笑:“絕對沒錯。”
皮小爪看不下去:“算了,老四,這樣就行了。”
四道風沒好氣地對皮小爪說:“不倒了他的威風,他再撲騰起來第一個就咬你!”
歐陽一步不停地從那些看西洋景的人們身邊經過,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