篷上滴淌下來。脖頸上也濺落了細小的水滴。她猶猶豫豫地叫道:
“謝爾登中尉,長官——?”
立即傳來回答:“誰在外面?”
“二等兵瓊斯,長官。”
她彎身掀開一片帳門,走進潮溼、溫暖、昏暗的帳內。帳柱上掛著的一個小々的黃銅煤油燈散發著慘淡的光。沿著一側低矮的帳牆放著一張鋪有野戰褥墊和幾條軍毯的摺疊床。煤油氣、煙氣和酒氣混合在一起,不大好聞。中尉正坐在床上,他軍裝的衣領微開著,手裡抓著一隻盛著深色酒液的半滿酒杯。
“這兒挺舒服,是不是?”他說道,“當然,很遺憾,不是我們大隊的所有的應徵士兵都能享受到這種條件,在實際野戰中只有軍官才有此特權。帳篷帶得太多會變成遠征所需要的快速運動的障礙。你明白嗎?瓊斯?”
“明白,長官。”
中尉緩慢無力地舉起酒杯,美滋滋地呷了—口。
“但是,瓊斯,我在野戰中享受到的一些舒適條件一個應徵士兵也有可能享受到,那就看他是否聰明機靈,會用不會用了。聽懂我的話了嗎?雨下得這麼令人討厭,你願不願意在這帳蓬裡享享福呀?”
“不,長官。別的戰友都在外面雨地裡淋著睡覺,我怎好呆在帳篷裡享福呢?”
謝爾登毫不計較地向她微笑道:“瓊斯,你還是個小傻瓜。時間久了你就會懂得,在這個毫無公平可言的世界上,只要有機會,聰明人都會抓住他能抓住的好處——誰落在後面誰倒黴。”
“對不起,長官,您叫我來不是想說什麼事吧?”
中尉又慢々地抿了一口酒杯裡的酒,同時目不轉睛地注視著喬琳。喬琳覺得他的藍眼睛異常明亮。
“你也知道,我有權隨意指派你去完成任何任務。我可以叫你挖廁所,派你站崗,放哨,做瞭望等々等々——我能採取各種各樣的方式讓你的生活變得非常艱難和痛苦,直至你都不想再活下去,但我一直沒這樣做,是吧?”
“是的,長官,您對我一直體貼入微。”
“說真的,一般來講,我可不是個愛體貼人的人。瓊斯,只是因為我覺得,你這個人特別與眾不同。你知道為什麼嗎?”
“我——我不知道,長官。”
“瓊斯,你確實喜歡我。是嗎?”
“噢,是的,長官。”她幾乎抱著感激之情說。
“哈!我也喜次你,非常喜歡。我肯定你能理解。為了謹慎起見,我覺得還是小心一點不把我的感情表露出來為好。有時我特別注意你,想把你培養成優秀的戰士。有時,我又對你採取毫不理睬的態度。這全是為了照顧影響……”
他停頓一下,又去呷酒,同時,那雙明亮藍眼睛的目光始終不離開她。接著又說:
“現在我們正執行野戰任務,我想時機已到,該讓你到我身邊工作了,此刻就……當然,這還需要你本人自願。你會樂意做我的傳令兵的,是嗎!”
“是的,長官,不管你命令我幹什麼,我都樂意服從。”
“這是個聰明的回答。好,你現在走過來,站得離我近些,我好更仔細地瞅々你……”
她向前挪動腳步,不知怎的,心中有些亂。混身畧々一顫。他長得真好看——光々的粉紅色面頰,亮瑩々的藍眼睛,金黃色的頭髮……在她這個少女的純真無邪的想象之中,他是她能夠幻尋到的可以傾心相愛的最完美的男子。有幾個夜晚他果真出現在她的夢中,待她醒來時還激動得周身發熱。
中尉的舌頭輕々舔々那一雙鮮紅鮮紅的嘴唇。他的目光開始在她身上大膽地轉悠起來。從她的臉膛溜到她的軀幹,又落到她兩腿的分叉處,不再離開。她感到臉上—陣燒灼。
“瓊斯,你都淋透了,卸下沉重的馬刀,解開武裝帶,不更舒服一點嗎?——然後再把溼軍裝脫下來吧。”
“我——我現在這樣就很舒服了,長官。”他眉毛向上一彎,故作驚訝,嘴唇閉成一條細縫,現出—絲竊笑。他在行軍床上挪動挪動,像要站起來。杯中的酒濺撒少許。她意識到他有點醉了。
“當兵的,我這不是求你。這是正式命令。你一定明白,你若櫃絕執行上級軍官的正式命令,我喚一聲衛兵進來就可將你逮捕。”
“可這個命令不大恰當,長官!”
她原以為他要發火,但他只是寬宏大量地笑々。
“瓊斯,你需要學習的東西還多著呢,你所櫃絕的這個命令若寫到衛兵記錄上就會和你想的大不一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