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著揚起頭,眯眼:“孃親,弘弟弟的母妃已然不抱他了,你抱抱他好嗎?”
她掐著他的肉臉,只笑他:“你懂個什麼。”
他滿是認真地點頭:“小雹子記得,從前李姨娘給我糖吃。”
說著硬是拽了拽她的袖口,直至她總算鬆口,掏出帕子擦著小雹子急出一頭汗的腦門。
“好好好。我們明日便接了弘兒陪雹子玩。”
二月拓跋濬詔令天下,將於丁巳立皇子弘為皇世子,大赦天下,由皇后馮氏撫育儲君。詔令搬出,朝廷著實沉寂了一時,以往圍繞立儲的紛爭漸漸回落。太子已立,皇后之位只是更穩。敵對一派的朝臣即是將矛頭由後位東宮之上移開,復又牢牢盯死拓跋濬已盡全力推展卻舉步維艱的新政。
誰說二月春風似剪刀,裁剪而出的並非新葉綠枝,是意欲伐斷新政的根基的枯風。
胡笳漢歌 028 大典後的情事
028 大典後的情事(補更)
太安二年二月丁巳,儲君得立。
重新修葺的東宮就此有了一番新景象。宮前高高矗立的拜臺下圍聚百官千眾,氣勢磊磊。馮善伊抱著一歲小兒步上高臺主位,她擺正了小傢伙的團領,穩穩置他於主位上,另側拓跋濬一身明黃端著君臨天下的凜毅氣度,似乎要予拓跋弘樹立一番榜樣。
可惜拓跋弘多少稚嫩了些,她的袖子方離開,他哭音便欲響徹東臺,一隻小手緊緊攥著她的裙襬。馮善伊無奈,掰開他小手,又見座下有涓涓水流延綿。
這小子竟是嚇得尿了。
兩側宮娥太監皆是垂首不語,烈日熾熾映繞額頭,馮善伊看去不做聲的拓跋濬。
拓跋濬稍一示意。她則愣住,猶豫。
拓跋濬再點了頭。
馮善伊拉下拓跋弘的小手,張臂將他抱起,起步邁上位座,穩穩而落。
臺下震驚得一席寂靜,濃烈的日光蓋住他們滿臉的不平與駭然。只馮善伊知道他們的表情一定不好看。除了一個漢呂雉,這個位子上還沒有其他女人坐過。
禮侍郎朗朗傳音傳來,眾臣看去帝王不怒自威的堅定,才又垂首僵身,三叩頭,三跪拜。
“吾皇萬歲東宮千歲” 威嚴剛硬的重聲濺地而起,一聲聲由臺下鋪迎而上,再衝入九霄雲間,聲聲震地,又聲聲撼天。
懷中的拓跋弘嚇哭,小身軀畏縮著發抖,於他體內所萌生出的這一種本能的逃避與退卻,似也將驗證多年以後他臨朝執政的軟弱。她自始而終平視著臺下一片延綿如汪洋的人群。她想,權力原來是這樣的東西,至高無上的皇權終不過爾爾。比起這種迷人的驕傲,她更希冀茫茫大漠牽著小雹子坐在沙丘上靜靜地守看雲升月落。她道這樣才是幸福。偏李嫿妹不懂。李嫿妹說餓著肚子賞月亮,即能飽?哪一張白白圓圓的不是大餅。於是這也成為彼此都不能理解的幸福。
隱約中,身側探來那隻乾燥而溫暖的手將自己緊緊握起。
她側眸,淡迎拓跋濬遞目中的微微閃亮。
寬大的袖籠掩住兩隻交纏的腕子,那一刻,足夠安心。
立儲冊封大典後,他牽著她一路走過長長的東安殿,空廊冷帳長飛,廊外風起雲卷,雨意逼襲。他問她可是入殿,她未多想即點頭。他滿是深意笑了一笑,反手推開殿門,另手遣去隨行的眾侍衛。
碧綠色的水帳將空殿籠映如瀲灩沉池,他的臉在陡飛的層帳間模糊又清晰。
他抬起一袖,露出與她齊握的兩隻手。他們便是這樣下得東臺,逶迤一路而來。
“鬆了吧。”她挑眉一弄的笑,清淺動人。
他搖首,只攥得更緊。
她緩緩揚頭,凝著他,依然是笑著,她知他便有話要說下去,便不出聲地靜靜等。
愣了許久許久,終是耐不住。
她剛要開口,由他示意止住。
他總算出聲,幽幽咽咽的聲音飄在翻飛如山海的長殿中央。
“信陽馮氏。你可願做我大魏千萬子民的母親。你將視他們如自己的親生子女,與他們共度所有艱難與禍難,為他們帶來安寧同富饒。這一生至死不忘記自己的職責,無論這一片山河是碎裂還是繁盛,永不棄。”
她抖了眉眸,予他微笑:“拓跋濬,我能夠成為你的皇后嗎?”
當年的一句話,再言已是另番味道,只他仍是甘之如飴,隨她而笑。
她眨著眼睛,極是認真道:“我的腳站了好久,很痛。”
他又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