拓跋濬面上是一貫的冷淡,只眸眼閃了閃,立時說下一句適景話:“來的不是時候,你們繼續,繼續。”言過轉身,一副正人君子做派。
馮善伊甩下老王爺手,即是追出去,躲在門後背風扯著他半隻袖子:“這事,您不能不管。”
拓跋濬收袖,幹聲笑了兩下,悠悠在在道:“給四叔生個花娃娃,日子好過得爽溜溜。”
她知道他是誠心擠兌他,如今便讓他占上峰一次。好聲好氣堆了滿臉笑,揣著他胳膊道:“你放心,我不把你和同拓跋餘,還有惠裕的姦情說去。”
拓跋濬一把甩開她,指尖落了她額頭點了點,頗有幾分嚴肅:“朕早先說了要你把什麼翩玉美玉都收拾乾淨。只你挑來選去,倒是我皇四叔實在另人笑話,就——”
他話未言盡,她咬牙提氣,踮起腳拉下他一肩,腕子順著他脖頸攀上去,唇似蜻蜓點水般落了他張張闔闔的唇瓣上。
他僵了目光,怔愣住。
她恍若無事般背過手去,舔了舔唇,抵死也不肯先臉紅。
這一招應付話多脾氣怪的人,自是痛快。從前拓跋餘倒也是這麼治自己的。
拓跋濬握拳咳了咳,眸色沉黯,兩抹嫣紅卻從頸後爬上來,終是嘆了口氣:“只此一回。”
“絕無再犯。”馮善伊舉雙手回應。
半刻之後,拍掌相擊。
拓跋濬自東返回殿中,她西去廊道,見得月色皎潔明媚,沿著牆角梯子往上爬。這梯子並非常有,道是房頂漏了個洞,順喜差些人修葺,於是添了個梯架。馮善伊披著袍子在房樑上坐了小會兒,聽得殿內哭聲鬧聲團團糟。她無奈,想也老王爺一把年紀了,年輕時風流多情,京城裡的花姑娘能睡得盡睡過一遍,如今老了,反是脆弱。男人無不風流,這話,她從自己父親,還有哥哥身上看得太多。分明看得清楚,卻仍是糊塗,所以曾經才會想著那個落落清風,踏得月色滿地如青霜的男子,與他們都不一樣。
仰起頭來,淡漠月色映入眸中,薄薄的一層雪落了雙肩,漆黑中更是晶瑩剔透,泛出銀色光芒,如那人前眸潤瑩。她閉了閉眼睛,拓跋餘,在你心底,我又到底是什麼呢。
耳邊隱約傳來步聲極輕,風袍滾地簌簌的聲音,聽得她心頭一顫,是他回來了。
她猛睜開眼睛,轉去身後看向昱文殿的東側,正陽宮是文氏所居殿所,如今早無人煙。她卻分明看見那庭中央枯立的梅樹下月白色的長袍連風而展,那人抬臂摸去嶙峋枝幹,淺紅梅瓣落了蒼袖間。那背影,那身形,還有梅花滾了滿袍。
梅落聞香,果真是他回來了。
她立時奔下長梯,由廊口跑出去,對著那遙遙身影怔愣。小心翼翼才提著步子靠近過去,他恍若未聞般沒有轉身。夜色下那身影似也聞聽她的腳步聲,身子一僵。
“是你嗎?”她開口吱了一聲。
帶著笑,管他似夢非夢,腳步慌亂地迎上去。
梅樹下的男子回身,銀箔面具下泛出的目光極冷,他舉過長劍,劍尖便抵在她胸前,刺入。
藍色肩襖瞬間染了青紫。
“馮善伊。今日即是你的死期。”
胡笳漢歌 二八 咱倆誰更狠
二八 咱倆誰更狠
赫連太皇太后的一道遺旨,由久居宮外禪寺的馮太妃呈回,即是引得朝內外驚駭。那日大朝上,馮太妃請旨入殿,著的是太武帝朝左昭儀的絳紅色大朝服,雙手持拖太皇太后朝服三跪五叩頭之後,當著文武眾臣之面,宣讀太皇太后臨終遺言。
密旨一宣,便是九五大寶之上的帝王都忍不住動顏。
太皇太后密旨中從宮外民間欲召回來的皇族,尊位輩分都是在拓跋濬之上。
朝臣個個面露驚疑,相互看去,皆是對之中所言的南安公主焦慮重重。
“南安公主?”聽此名號,拓跋濬恰似猛然驚醒般。太武帝當朝時,曾封七子拓跋餘為南安隱王。如果此皇族,以南安受封,那必是拓跋餘的姊妹。
“太皇太后遺旨中確言誥封南安公主。”馮太妃氣定神閒將懿旨呈上,“人,我已經給皇上請回來了。”
拓跋濬眼中滑過一絲明銳的光芒,沉了氣息:“如今何處。”
馮太妃揚眉看他,平靜之下壓抑著波濤洶湧。
先帝流落民間的姊妹,便是拓跋濬這個當朝皇帝的姑母,輩高一級,而言重一分。拓跋濬力舉漢人為官已將鮮卑貴族大半得罪,而先帝傾向寵信鮮卑臣,他之親姊妹,必能成為鮮卑權臣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