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子都被他說了一遍,而後話鋒一轉,“如今只要除了梁從回,限制謨威王爺,陛下便真的可以高枕無憂了。”他此處說的謨威王爺正是被封為王的大王子斐源古。
“幸虧有牧馳在我身邊,不然我也不會走到今天這一步。”雅部南休眼眸含笑,臉上瞬時帶起讓人熟悉的邪魅風流。
“陛下本是真命天子,即便陳牧馳不做任何,您也會榮登九鼎。”看著雅部南休神色間的笑意,陳牧馳又道,“陛下曾說過,若您坐穩帝位,便還我自由,此話可還作數?”
笑意一點點褪去,雅部南休背對著陳牧馳道:“這麼快便想走了嗎?”
“我本是明毓子民,自當回明毓去。”
“我看你是惦記著唐以青吧?”雅部南休神色難看的轉身,嘲諷道,“唐以青早已不是明毓的大將軍,你跟著他能有什麼好處?”
“若是圖那些名利錢財,我何必離開碣曦。”陳牧馳盯著雅部南休的眼睛,絲毫不讓。
“你”滿面怒色的瞪著陳牧馳,雅部南休卻終究說不出狠話。
“牧馳,若我讓你留在我身邊,你可願意?不是以皇上的身份,只是雅部南休。”那樣深情帶著哀求的眼神,讓陳牧馳一怔,他移開眼眸,淡淡道:“碣曦能人異士數不勝數,陛下何須留一個明毓人在身邊,徒惹人非議。何況你我早已有言在先,陛下坐穩帝位便是牧馳離開之時。”
“我原以為登上帝位便是我一生所求,但真正站在這裡的時候,又有種高處不勝寒的感覺。我不後悔選擇這條路,只是潛意識裡我竟不曾想過沒有你的的那種生活。”負手站在窗前,這個從來都是高傲的男人,此刻卻帶著一種無言的哀傷。
“陛下”陳牧馳遲疑的看著眼前的背影,心裡有些波瀾起伏。
“我想一個人靜一靜。”雅部南休言罷,陳牧馳便識趣的告辭離開。
出了濂福宮,他一個人慢慢踱步在御花園裡。皇家庭院自是美麗宜人,他呼吸著花草的香氣,臉上的神色柔和平靜。他從未想過有一日他會站在這樣的地方,受人尊敬。雅部南休對他是好,可是那些卻不是他能受得起的。他幫雅部南休,為的不過是回到明毓。
有時候他會想,他與唐以青到底是怎麼發展到那個地步的,可是怎麼思量也沒答案。其實早已淪陷了自己的心,只是此前不願承認。他一直以為離開了,便淡漠了,記憶會一點一點被新的記憶所代替,但是他卻仍舊清晰的記得唐以青給予他的溫度。或許時間太短,或許他真的忘不掉。其實,他要的並不是什麼自由,而是呆在唐以青身邊,正如隨同他去邊關時的心思一樣。
摘起一朵開的正豔的牡丹,那花現下仍美麗,但過不久便會乾涸凋零。他想,或許他與唐以青也是如此,短暫的分開依舊可以光鮮亮麗的生活,久了,便是痛徹心扉的念想。可能潛意識裡,他一直都是渴望回去的。即便說的再如何不在意,心底沉澱的感覺卻是真實的。
只是,他不知道,唐以青已來了碣曦。他曾因唐以青辭官而惶恐不安許久,直到後來聽說唐以青只是交了兵符,龍宣天表獎了他的一些功績後分了一個“威遠侯”的虛名。他不在乎唐以青的權利有多大,他只是希望他平安就好。
右相與斐源古的一舉一動都在雅部南休的監視之下,因而陳牧馳倒也樂得悠閒。以雅部南休的能力,如今即便自己不在他身邊亦無妨。自從來到碣曦便沒有怎麼出去走動過,幾個月來一直都在雅部南休身邊為他謀劃如何繼承帝位,如何慢慢的收服那些大大小小的官員,因而卻也實在累人。
自那日與雅部南休不歡而散之後已過了好幾日,雅部南休不再如同往日那般平凡的召見他,他也不怎麼去濂福宮,大多時候就是在雅韻殿看書習字。他身邊的人都是雅部南休安置的,倒也放心。
這一日,他又習字。便聽身畔的丫鬟秋夕說過幾日民間有一個祈福節,這節日是代代流傳下來的,每四年才一次,每一次不過舉行半日。每到祈福日這天,眾人都會早早的前往碣曦南山上的千年古剎“萬覺寺”拜佛求福,據說靈驗無比。陳牧馳便習字,便聽,末了笑道:“這天下子民千千萬,佛祖哪能全都顧得過來。”
“先生,您若是不信可以去拜拜,看看您的願望能不能實現。”秋夕喜滋滋的說道,雙眸流光溢彩。
“到時再說吧。”敷衍的應了聲,陳牧馳放下筆看著手中的字,良久嘆道,“歸意遂深。”
秋夕不明所以,但還是攔著陳牧馳的神色道,“先生此話何意?”
陳牧馳搖搖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