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的風聲忽然大作,不遠的樹葉被吹得沙沙作響,房內的窗戶雖然關上,但勁風總會從那縫隙中匆匆躥了進來,將她桌上點燃的燭火吹得一晃一晃。
不得已,她只能走到窗邊,將那分開的窗簾合上,這樣至少還能擋住一些入室的風。
“要下雨了,義娘怎麼還不回來呢?”她有些擔心的坐回椅上,拿起那塊被調包的令牌,看久了,金屬的光澤也會晃眼。
這時突然有人敲門,鈴蘭端著一碗湯藥走了進來。
“郡主,您的藥煎好了。”
風千雪朝她點頭致謝,開啟了瓷盅的蓋子,朝那冒著熱氣的表面吹了一吹。這是她給自己開的安胎藥,每日早晚喝上一次,這樣,她腹中的孩子,就會發育得更穩妥了。
無論怎樣,她一定要將它好好保護,不能生出一點意外,絕對不能!
“郡主……”鈴蘭送上了藥,可卻一直立在桌邊,並沒馬上離開。
風千雪抬頭看她,見她緊抿著唇,猶豫著,像是有話要說。
“發生了什麼事?”風千雪不由得問,最近發生的事,實在是一個比一個更出乎意料。
鈴蘭攪著手中的帕子,頭微微低垂,似乎有些不太敢說,想了半會,最終還是決定開口:“郡主,明日要帶走的東西,鈴蘭都幫您準備好了。可是……鈴蘭有一個請求,不知郡主會不會同意。”
風千雪有些疑惑的看她。
這個鈴蘭,是她入宮之後,服侍在她身邊最久的一個宮女了。也算是南炎睿那邊的人中,最信得過的一個。
但她從沒有和自己提過任何要求,即便是之前給她一些打賞的銀兩,她都不敢伸手接過。此刻,她居然有請求了。想必,這請求,一定是非同一般的。
“說吧,只要不是什麼為難的事,我都會盡量滿足你的。”
鈴蘭見她如是說,更是給自己增添了一些勇氣。
“郡主,鈴蘭只是希望,明天郡主和七王爺離開的時候,不要再帶鈴蘭走了。鈴蘭……想一直留在皇宮。”她說最後那句話時,面色竟有些微微的紅。
風千雪心下猜測,她不會是中意了什麼宮中的人吧?否則,哪有宮女不想離開皇宮的?
動不動就可能會腦袋不保,跟錯了主人,說錯了話,都會讓自己命懸一線。
“鈴蘭,皇宮外,也會有值得你託付的人。瑞南城雖然離燕城十分遙遠,但那亦是個富饒的地方啊!”風千雪還想試圖說服下她。
可鈴蘭卻搖了搖頭,“鈴蘭自幼就被送入皇宮了,而且鈴蘭算是命好,第一個被分到的便是永和殿,而且,從沒有被分出去過……”
話到這裡,風千雪竟是有些明白了。想來鈴蘭不想離開皇宮的原因是,她想要繼續留在南炎睿身邊做宮女,即便只是一個下人,她也心甘情願。
原來,他是如此的深得人心,就連下人都不願去背叛他,遠離他。
那麼她,在得到了他的心,同時又付出了自己的心後,她又怎捨得,因為過去的事,選擇背叛呢?
可是,當今的情況,也確實太複雜了。她要如何才能把那些糾纏的藤蔓分得清楚,將一切能影響他們的因素一一拼除。
原來,恢復記憶確實是一件揪心的事。能忘記的人,才最幸福。
忘記仇恨,忘記痛苦,才能重新好好的生活下去。
她的母親,就是沒有做到這點,才讓同樣的悲劇再次發生。可是,她的父親,卻好像不是那樣的人。在風氏一族被南家的人血洗過後,風霍並沒有選擇去為風氏報仇,而是寧願和母親隱居在那茫茫白雪的白皚山上,生兒育女,過著獨屬於他們的一片天地。
他似乎並不留念皇宮,而只願做那閒雲野鶴,心清意明。
可母親最終沒有明白啊,如若不是父親放下仇恨,又怎會和她一起生活了三年有餘?
風千雪心中又是一嘆。
“郡主?”鈴蘭見她似乎呆了許久,也不知走神到哪裡去了,於是不得不喊她一聲。
風千雪眉頭輕跳,才想起原來鈴蘭還在房內。
“我知道了,明天,你就繼續留下吧!不用再跟著我了。本來,你就是皇上那邊的人,我也沒多少權利,去將你帶走的。”
聽到這話,鈴蘭終於眉開眼笑,懸著的心總算落了。
“謝謝郡主,那郡主今夜就好好休息。”她一邊道謝,一邊接過風千雪喝空的藥碗,轉身開門走了出去。可她剛一走,窗外就響起了如瀑般的雨聲,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