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一入客棧,外面就下起雨了。
據說再往迦蘭境內的方向走,天氣就會變得越好。迦蘭大陸中部一年都四季如春,常年無雪,下只下雨,而且一般到了白天便會放晴。
也不知是不是因為這樣的氣候,他們一路過來都見到很多賣花的店,那裡面賣的花,在南陵國有些都還沒盛開。
不過,風千雪喜歡梅花,這裡好像,沒有梅花。
夜洛塵一直坐在窗邊,看那朦朧的細雨慢慢將視線掩蓋,然後他微微低垂了頭,從袖中掏出今天景澤送他的畫。
上面,一男一女一小,他們三人並排,小的被他們拉在中間,每個人的臉上,好似都洋溢著幸福的笑意。
他自己也會畫,他也曾畫過幾幅逼真的人像,送過她,送過自己。可是,都沒有如今這幅,給他的感觸這樣深。
那是孩子心中最天真的願望,也是他最遙遠的夢想。
他心中一嘆,倍加珍惜的將那畫卷收回袖中,然後轉臉朝床上望去。
夜間的風會不時的吹動床幔,隱隱約約的,他透過那被吹開的縫隙,看到了她側躺著的恬靜睡容,還有她耳邊的幾縷黝黑秀髮,像是非常頑皮的都貼到了她的唇上。被她在一呼一吸之間,帶入唇中。
他還是禁不住站了起來,往她的床邊走去。輕輕的掀開那一角幔紗,他蹲坐在地,伸手替她將那幾縷入嘴的髮絲抹去。
她應該是睡著了,並沒發覺他的動靜,只是微微的顫了顫眼睫,隨後緩緩的轉了個身。
他似乎也不打算離開,她之前替他擺好的椅床他也沒有去睡,只靜靜的趴在床邊,看她揹著他的身子均勻的起伏,不久,也漸漸的入了夢境。
清晨時,他們又是被官兵的查房吵醒的。
風千雪急急忙忙將新的魚眼膜放到景澤眼中,而他昨夜入睡時又沒換過衣服,所以此刻的他,怎麼看也仍是個女孩子,就是頭髮上沾染的黑色,有些脫落了。
夜洛塵將她要用的染髮的罐子拿了過來,替她將做好的發劑在梳子刷間一一抹上,再遞給她。
“謝謝。”她道了聲謝,開始給景澤綰頭。
就在這時,房門突然被人用力撞開,一群官兵走了進來,看到正在綰髮的四五歲大的女孩,雙眼一亮,即刻朝他們走去。
“幾位官爺這是……”夜洛塵故作驚慌的走去,卻被最前面的官兵伸手擋住。
風千雪剛想緊緊的抱住景澤,卻不想,這小傢伙突然“哇”的一聲大哭,主動轉身抱住了她。
“頭,這是個女娃,走吧!查下一家!”有人在後面拉了一下走在最前面的那個官兵。
那官兵瞪了景澤一眼,似乎是看到了他瞳眸烏黑的顏色,這才轉身隨其他弟兄繼續檢視下一間房。
夜洛塵待他們都離開後不久便關了房門,景澤立時就不哭了。
風千雪有些想笑的低頭看他,這孩子果然是一點就通,還長記性,而且,演技也是不錯。
景澤心裡又樂了一回,原來,裝哭也是一件極好的事啊!
“看來此地也是不宜久留。花天佑應該是收到了什麼訊息,派過來的兵力越來越多了。我們今天必須出城,越是往龍鳴城的方向去,才會越安全!”夜洛塵說著就又開始收拾東西。
街道上人潮擁擠,就連留給馬車行駛的路都顯得分外的寸步難行。才一大清早,就能看到許多挑著擔子的人匆匆的往城門那去。
“怪不得這城門白天要比晚上多好幾隊的官兵駐守,許是這些擔子大軍每天都要出入城門。”夜洛塵一邊掀著窗簾,一邊道。
那車伕似乎是聽到了他的話,也熟絡的接了一句:“他們都是做貿易生意的,每天都會在渡安接貨送貨,把小商品發到南陵國。”
風千雪也掀開了窗簾一角,如果不是因為有要事在身,她很想下去好好的走上一走。
就在這時,前方像是又來了一大隊人馬,甚至有官兵擋在車道上以武力開路,將所有的牛車馬車都撥向一旁。風千雪他們所乘坐的馬車也被逼到路邊,因著人多,已是沒法再前行一步,只能等這搶道的官員路過,才能繼續驅馬向前。
不過一會,果然見有一匹騎著黑色駿馬的青年男子風塵僕僕的從遠處馳騁而來。他駛過之處,身後的人潮車馬才又聚攏,而面前的道路,卻還在為他敞開。
“駕!駕!”
終於,那男子騎著馬快速飛過了他們的馬車,可風千雪卻覺得手腕一緊,回頭竟發現景澤俊秀的小臉一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