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他不是惡魔,今晚的他沒有把她按在床上,像對待一個玩物一樣折磨她,今晚的他是一個浪漫多情的聶宏駿。
她突然好想哭,她好希望他只是個平凡的男子,他們可以在一個平凡的時刻相遇,去一個平凡的地方約會,討論著平凡的話題。
她可以偶爾向他耍脾氣,偶爾蠻不講理,她可以在他懷裡盡情的撒嬌,可以把他當成出氣筒當成保鏢當成司機還可以當成大廚,他們可以吵架,可以鬧矛盾,但是事後他必須來哄她,他們甚至可以結婚生子,過著柴米油鹽的平凡的日子。
糖水甜進了她的心底,甜出了她的淚。
她在他的懷裡沉穩的睡去,體溫依然居高不下,他兩隻手臂圈著她,不敢離開,不敢亂動,不敢大聲呼吸。不一會兒他也睡了,午夜夢迴之時,他的眼前一片落英繽紛,耳邊仍是那兩小無猜的琅琅書聲——
“夜來幽夢忽還鄉,小軒窗,正梳妝”、“郎騎竹馬來,繞床弄青梅”……
他稀裡糊塗的念著這幾句,他記不得別的,只能記得這幾句,他最喜歡的這幾句,裡面有她的名字,裡面有他們的故事。
方若軒像是做了一個很長很長的夢,夢裡混沌一片,醒來時,已是朝露晨風,鳥語花香。
她身子還是懶懶的,頭還是昏沉沉,用了好大力氣坐起來,胃裡空的難受。
她看見床頭櫃子上有個空碗,裡面似乎還有吃剩的紅豆沙,舌尖上也回應著絲絲甜意,正納悶的時候,徐媽推門進來,看到她坐在床上,興奮的笑著:“方小姐,您終於醒了!”
“我……怎麼了?”
“你發高燒,燒了三天了!”
“什麼?”她細細回憶,好像是有這麼回事,只是記得不太確切,便又問道:“宏駿呢?”
“先生在客房裡睡了。他守了您整整三天三夜,您一直高燒不退,又不肯打針,他就一直守在這,直到昨夜你開始退燒了,他今天一大早實在支撐不住,就去客房睡了。”
像是有根弦彈在她心裡,連身子也微微一震。她又指著那個碗問道:“那這是……”
徐媽笑道:“您不記得了吧?您發燒時候總是說糊塗話,說想喝小時候喝的那種糖水,先生就出去買,又一勺一勺餵給您喝。這些天您不吃東西,不打針,燒退的慢,先生怕您體力不支,就天天去買了來喂您。”
“哦……”她點點頭,出了會神,徐媽收拾完畢已離開房間,她又躺回了床上。身邊是空的,心也成了空的。櫃子上還有個空碗,她伸手拿了來,使勁兒嗅了嗅快要揮發殆盡的那些甜甜的味道,眼淚便一下子湧了上來。上一次跟他喝糖水,是不是上輩子的事了?
那個十六歲少年俊朗憂傷的臉龐,那個灰濛濛飄著細雨的下午,那間幾乎沒有客人的糖水鋪,那一碗紅豆沙對面,相隔了兩個世界,兩種人生。
她永遠忘不了那天他的眼神,幽怨、悲憤、絕望、不捨,那雙眼睛是她這輩子從未見過的,像兩口等待爆發的火山,厚厚的火山灰下,隱藏著毀滅的力量。
她還是像從前那樣分給他一半,這次他不再拒絕,端起碗來喝光,擦擦嘴,冷冷的說,以後我們各走各的,互不相干!
“駿哥哥……”她撅著小嘴,委屈的淚水滑進嘴角,沖掉了紅豆沙甜滋滋的味道,一股苦澀在口中蔓延開來。“駿哥哥,你在生我的氣嗎?”
他生硬的回答:“沒有。”
“那是在生我爸爸的氣?”
他別過臉去,不再和她說話。她趴在桌子上大哭起來:“駿哥哥,你別不理我……我也不知道爸爸為什麼要把聶叔叔抓去坐牢,不然我回去勸勸爸爸把聶叔叔放了吧……你別不理我!”
聶宏駿看著她哭的傷心欲絕,他的心也像是被人用刀子切成了一塊一塊。他好想上去拍拍她的肩膀,捏捏她的小臉蛋,告訴她駿哥哥會永遠在她身邊,告訴她,他們還像以前一樣,兩人還會玩的很開心,就像那句詩:“郎騎竹馬來,繞床弄青梅”……
可他卻狠狠捏自己一下,告訴自己是時候從這場夢中醒來。她方若軒是什麼人?高階督察的女兒,萬千寵愛於一身的千金,少了他聶宏駿,她還有更多的玩伴。
而他聶宏駿是什麼人?殺人犯的兒子,人人喊打的過街老鼠,在所有人眼中,包括他的親奶奶,都認為他根本不配跟方若軒來往。
方若軒哭著走到他身邊,拉拉他衣角,還以為她只要一撒嬌,他就什麼都能辦得到。“駿哥哥,別不理若軒好嗎?若軒以後一定很乖很乖,不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