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跳聲都快趕上擂鼓了。”
伊楠的身子僵了一下,隨後蹙起眉,一聲不吭地步入電梯。轉回身時,電梯門尚未閉合,她看見他抱起了膀子,就站在對面,恢復了嬉皮笑臉的模樣,只是那一臉笑容極不自然。她的目光停頓在他受傷的唇上,原本有著漂亮弧線的唇角此時因為色彩濃烈,顯出幾分狼狽。她的心毫無徵兆地抽搐了一下,不清楚自己是不是做得過分了。
門完全關閉了,這一次,她沒有遇到任何阻攔。
伊楠站在電梯裡,像木頭似的僵滯著,依然能感覺到身體的緊繃。她瞪著頭頂斜上方在緩慢地跳動著的橙色數字,心底深處的一團酸意正在執著地拱上來,她的眼圈逐漸變紅……
叮的一聲,電梯門緩緩開了。有人搬家,提著大包小包,笑眯眯地等她出來。
伊楠吸了吸鼻子,將淚意逼回去,朝對面的人勉強笑了笑,擦身而過。
換了衣服出來,伊楠在走廊遇到也趕來加班的晶晶。晶晶連連看了她好幾眼,“你怎麼搞的,一副委靡不振的樣子?沒睡好嗎?”
伊楠暗自苦笑,一個小時前還有人誇她氣色不錯的。她乾咳了一聲,“是,夜裡做了個噩夢,被一匹狼狂追。”
晶晶捂著嘴笑,“但願不是你隔壁的那匹狼。”
伊楠的心微微動了一下,咧著嘴橫了她一眼。
她最近總是沒來由地羨慕晶晶,晶晶已經很快從那段感情的陰影中走了出來,反倒是自詡灑脫的自己,還常常會被過去困擾。
雖然晶晶時常擺出一副滄桑的姿態來,也許她的心依然是完整的。只有伊楠知道,一個真正被情傷過的女孩兒,臉上絕不會現出如此無知無畏的勇氣,就比如現在的她,從一場感情的戰役中走出來,雖然保得性命,一顆心卻已是千瘡百孔。那些傷痕,即使癒合了,疤痕卻不會那麼容易消失。即使終有一天,疤痕也沒了,但總會留下淡淡的影子,提醒著自己:這裡,曾經痛過。
有些痛,在當時其實並非那麼撕心裂肺,就像她走之前,還跟梁鐘鳴面對面地吃過一頓飯,當然,他並不知道那是他們最後的晚餐——伊楠沒敢把自己接下來的行蹤透露給他,既然要走,就走得決絕一些,不再拖泥帶水。
他們淡淡地聊著,一如從前的那些快樂時光,彷彿生離死別只是這晚宴上隨意杜撰出來的、一個僅供消遣的娛樂故事,一段荒唐不堪的夢。
然而,在分離的歲月裡,那種刻骨銘心的痛逐漸襲來,好似麻藥失效後依然疼痛的傷口。她只能慶幸,幸好他不在身邊,斷絕了自己反悔的可能。
她從不知道,醫治“失去”這種病需要花費如此多的精力和時間,也許是之前她過於投入,以至於抽身太難。
山:說服(1)
她再見梁鐘鳴,是在半個月以後。
伊楠所在的恆久機械有限公司恰巧生產與遠大的產品相配套的零部件,恆久一直希望能與遠大合作,只因規模小,始終未得遠大的青睞,但這個局面在恆久新的總經理李巖上臺後開始扭轉。
伊楠不太關心這些與她關係不甚密切的事情。她的處世原則一向簡單,有工作就好好做,有朝一日干不下去了,換個地方重新開始。
但對於遠大,她承認自己是敏感的,即使僅僅看到那兩個字,都足以令她的心跳比平日裡加劇一倍。一種混合著親切與難堪的複雜情緒,在遠大的賓客即將來訪考察之時籠罩在她的周圍。
即便如此,伊楠仍能鎮定地掩蓋掉不安繼續做事,因為她深知,梁鐘鳴不太可能出席此類場合。
為了迎接這位潛在的巨大客戶,恆久上上下下做足了功課,都忙得不亦樂乎。全公司的各部門一週內建備下的檔案資料,足以把恆久的歷史酣暢淋漓地演繹個遍。
遠大查得甚是仔細。伊楠的同事往會議室進進出出送資料的同時,也倍感欣慰,這一週的勞碌總算沒有白費。
伊楠是工程部總監劉濤的助理。一個電話打來,她就明白該自己登場了,趕緊抱起一沓早已準備妥當的檔案往三樓的大會議室跑。她的任務其實很簡單,也就跑這麼一下,把檔案送進去就完事了。
但當她在那間寬敞明亮的大會議室裡看到座上賓梁鐘鳴時,臉色立刻就變了。
他們正聊到關鍵處,幾乎沒有人抬頭看她,除了劉濤。他朝她揮手示意,她立刻向他走過去,腳步有點兒發顫,目不斜視地擱下資料正待轉身逃開,卻聽劉濤道:“小姚,去給梁先生換杯熱茶過來。”
劉濤一向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