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木門前,才低聲稟報:“公主殿下,他們來了。”
屋子裡沉吟了一下,才答:“恩。”
那侍婢這才輕輕地推開木門,低聲道:“你們進去吧,公主殿下等候多時了。”
侍我邁步進門,映入眼簾的,是一個極大的白玉屏風,上雕有二龍戲珠的騰圖,海水呈碧藍之色,翻起的浪花如冰玉一般,一見而奢華之氣迎面而來,讓我一陣比惚,彷彿走進的,當真是富麗堂皇的中原後宮,而不是粗鄧大氣的西夷宮廷。
轉過屏風,軟紅羅紗拂起之處,便一名女子立於柱前,高鬟廣袖,眉如遠山,卻正是第一日來之時,立於鐵參大汗身邊的長公主。
我隨父親跪下向她行禮,只見她五色紗裙漸漸移近我的面前停住了,卻沒有開口叫我起身,彷彿有些猶豫,隔了良久,才有一雙如壁玉般的手伸至我的額下,道:“抬起頭來,讓孤仔細瞧瞧。”
她的手指柔軟光滑,卻冰涼如水,劃過我的下巴之時,我聞到了淡淡的清香,我抬頭望著她,再一次看清了她眼內複雜的神色,就如第一次見到我時一樣,複雜而焦躁。
可他們不知道,我的容貌已大為改變了嗎?
原本曬得黝黑的面板,在室內兩年,已變得潔白,再經小七磨皮削骨,圓潤的臉龐已尖削小巧,只除了眉眼未動之外,哪還有原來的半分模樣?
她仔細望著我,終鬆開了手:“不錯,倒真有幾分相仿。”
她的手鬆開我的下額,卻撫在了她自己的臉上,此時她臉上描眉染紅,眉長入鬢,我卻依日看出了她眉眼之中與我相似之處。
我笑道:“人人都說我的容貌七分與父親相似,卻不知為何會與您相近?”
她抬頭望我,漆黑的長髮掃過潔白的臉頰,微一搖頭,耳中三環相扣的金珠便叮噹作響,入鬢的長眉挑起:“君少將聲名遠揚,原是極擅謀略聰明之人,難道還猜不出其中原由?”
我定定地望著她,更望著站於她身動的君楚禾,在她的身邊,君楚禾卻更無當年統率三軍的氣概,只彷彿她身旁的寵臣,我忽感覺有些悲哀,道:“不,我猜不出……更不想猜!”
她笑了笑,一笑之下,容顏竟如鮮花乍開一般,徇出絕豔之色,她表情有些黯然,對君楚禾道:“你瞧,她的脾氣可真倔。”
君楚禾低聲道:“輾玉,她是……”
我打斷了他:“我知道她是誰,廷清長公主,鐵參可汗繼位之前,曾代其攝政,處理軍政事務,如此高貴的身份,和一位中原將軍想必沒有什麼牽扯吧?”
室內頓時陷入令人滯息的安靜之中,我聽得見風從窗隙間吹過,讓珠簾叮噹而響。
我看清他們兩人的表情,早已不復淡定自若,君楚禾眼裡閃過一絲狼狽,他自然知道我說的“將軍”語意雙關,直指他叛國失信。
而清延公主卻笑了起來,眉眼之中卻有了幾分少女的靈動,釵環上的吊穗隨之而動,輕輕地貼擊著她的臉,翠色與粉紅相襯,耀出奇異的美態。
笑聲止歇,她走上前來拉了我的手,輕聲道:“看來,你倒有幾分我當年的風采呢。”
她的手溫暖乾燥,撫在我的手背之上,如烤得極暖的細綿枕頭,竟讓我有些貪戀,原想掙開的,就沒有掙開。
她有狹長的鳳眼,此等相貌看起來應該清貴不凡的,可當她眼波流轉地笑著的時候,卻讓我不由自主地放鬆了緊繃著的背斧。
她道:“可準備了好些日子想請你過來了,可烏木齊一直推拖,沒辦法,只得等他離開了,才請司馬叫了你來。”
我有些不適應她的熱情,彷彿有許多年沒有人這樣地握著我的手,這樣溫暖地朝我笑了。
我強忍了心中的不適,卻朝君楚禾笑了笑:“司馬?父親成了西夷的司馬?可不知是否還用君姓?”
君楚禾神色惱怒,卻是一言不發,延清長公主便笑道:“別說他了,來來來,我知道你初來此處,飲食皆不習慣,還好當年我去過中原,別的沒有學到,卻是學了不少中原的菜式回來,可隔的時日久,有些卻忘了,知道你要來,我可試了許多次才煮得象樣一些……”
第一百八十二章 真假親情
她挽了我的手,將我向桌邊帶去,她手無縛雞之力,原是拉不動我的,可不知為何,一晃眼,我便隨她來到了桌旁。
“這是醬豬蹄,甜酸排骨,酸辣土豆絲……你最近胃口不好,喜歡吃酸的?桌上還備下了梅子醬,是用玫瑰花瓣混時冰糖閹制而成,桌上的菜你若覺得腥,便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