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亂動。”
由於有了上一隻怒靈的讀取程式,這套裝置執行起來顯得更加順暢,再加上加拉卓爾提供的怒靈樣本在“健康程度”上要好於郝仁抓到的那隻,所以很快就有一些資料被提取出來。分析儀自帶的全息投影上開始呈現出一些光怪陸離的畫面和字串,它們飛快地重新整理著,充滿高科技感覺,而且一如既往沒個卵用。
“我就知道會是這樣,”郝仁聳聳肩。“之前讀取另一個怒靈的時候也是一樣,只能出現亂碼。”
加拉卓爾若有所思地看著那些混亂的符號,突然嘀咕了一句:“等會……不一定是亂碼。”
郝仁立刻抬頭看著她。
“我雖然在怒靈方面沒你接觸經驗多,但在其他方面我比你經驗豐富,”加拉卓爾指著那些亂碼一樣的符號,“看這些符號……雖然沒有規律,但有一些東西是反覆出現的,就像標記符一樣。另外還有這些畫面,一片混沌。但這些混沌畫面是連續的,它們應該能組成某種……影像。”
郝仁摸著下巴:“嗯,你說的這個我倒是想過,不過把這些連續部分和重複部分都標註、連線起來也沒意義。仍然是一片混亂,頂多從靜態馬賽克變成動圖馬賽克了——這有個毛區別。”
加拉卓爾搖搖頭:“這至少證明資訊不是無意義的,存在規律就意味著存在資料。問題不在這些資料上。在我們的讀取方式上。”
郝仁靜靜地等著下文,加拉卓爾則閉目沉思起來。這位巨龍已經在審查官的位置上當差數千年。見識過許多世界和許多種族,她的博聞廣識就是最寶貴的財富。在一番回憶之後。龍後張開了眼睛:“我想起早年前遇到過的一個奇怪種族,他們會感染一種非常特殊的病症,叫做非線性記憶症。”
莉莉耳朵一豎:“非線性?”
她長著個一條直線的腦袋,所以一聽到“非線性”仨字就格外敏感。
“沒錯,非線性,”加拉卓爾點點頭,“也可以叫做‘無序記憶症’,記憶不分先後,沒有時間上的前後概念。患病者的記憶就如同一副平面,所有資訊都放置在同一層,昨天的事情和今天的事情混雜在一起,小時候的事情和成年後的事情也混雜在一起。輕症的時候還能分清以年為單位的記憶,重症之後就徹底一團糟了,連一秒前後的記憶都會混雜在一起,一個位元組一個位元組地混雜在一起。你們知道這會引發什麼後果麼?”
郝仁想象了一下,冒出一頭冷汗:“他們完全不能思考了。”
“沒錯,這種疾病的本質是失去對記憶的梳理能力,所以患病者會感覺所有事情都是同時發生的,從他們小時候第一次摔倒到他們生兒育女的每一個細節碎片都堆積在一起。晚期的病患就彷彿植物人一樣躺在床上不能動彈,他們的大腦中塞滿了記憶,但因為缺乏一個索引表,他們什麼都做不了,甚至不知道自己在想什麼。”
郝仁想到了電腦硬碟裡的檔案:原本按照建立日期排列的檔案突然間失去了所有時間標記,於是整個資料夾便會一團糟。他知道加拉卓爾想說什麼了:“你說怒靈的記憶是非線性的?”
“我這麼懷疑,但不敢確信,”加拉卓爾皺著眉,“我提到的那個種族是因為患病才產生非線性記憶,而怒靈如果先天就是這樣的話……它們要怎麼活?我完全不敢想象非線性記憶下要怎麼產生思維活動。”
“別忘了它們是‘怒靈’,”郝仁飛快地說道,“它們其實已經死了,長子摧毀了這些靈體生物的自我意識……我明白怎麼回事了,長子在摧毀怒靈自我意識的同時也摧毀了他們記憶中的排序部分,導致所有資訊都無序地堆積在一起。我們應該首先想辦法給怒靈建立一個索引表,然後才能把有用的資訊重組出來,而不是埋著頭去解什麼碼。”
“如何著手?”加拉卓爾看著郝仁,“沒有索引表的情況下重組這些資訊難度不亞於從一片黃沙中重組一座城。”
郝仁也不知道該怎麼弄,在這些專業領域他的知識面還不如加拉卓爾,不過資料終端突然從旁邊飄了過來:“我們不一定要用時間表來做索引。本機可以嘗試一些別的演算法——現在至少有思路了。”
郝仁立刻讓開操作檯:“好,你來試試。”
資料終端將自己鑲嵌在分析儀的控制檯上,表面迅速泛起一陣藍光,隨後周圍那些全息投影上的資料和影象開始以更加驚人的速度重新整理,並逐漸產生了變化。一些符號被單獨提取出來,隨後在其下建立全新的條目,郝仁看不明白這是在幹嘛,但他知道資料終端已經在嘗試給怒靈的記憶編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