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方是一個恬靜的少婦,三十六歲,比嫌疑人整整小了一輪還多,毫無意外的是,她不但不知道丈夫的真實身份,連真實年齡也不清楚。
孫羿和吳光宇幫著地方同行的忙,畢竟是省廳列出的重點嫌疑人,地方上不敢不重視,把精幹的警力都調來了。只不過這做法實在讓董韶軍大搖其頭,再怎麼小心,此事之後恐怕當事人再也無法回到原來的生活中了。剛來的李逸風倒是悠閒,還瞅空和地方的女警搭訕,後果是女警直接把孩子交到李逸風懷裡了,李逸風苦著臉,扮上奶爸的角色了。
陽臺上,女人還在哭啼,一直接受不了這個事實,女警顧忌著她的情緒,詢問進行得很慢。
趁著這個時間,餘罪在屋裡踱來踱去,尋找著自己感興趣的東西。此時他對馬秋林的佩服又深了一層,這老頭幾乎是過目不忘似的,隨便看了一眼,就把需要查的地方都列給了技術中隊的人了。
臥室是淡綠色的,床頭上掛著兩人的結婚照,床對面牆上是一幅海景的裝飾圖,一位女人揚著手臂,面朝大海,碧藍的顏色和這個房間的色調搭配起來,讓人有一種很清爽的感覺。童床就在大床邊上,灑滿陽光的窗臺上是一副椰子殼、小貝殼做的玩具,擺放著小孩子的照片,做著擰鼻子調皮的表情。
這麼溫馨的地方,餘罪也難得開朗了不少,他踱出了臥室,又進了查證的地方——李宏觀,或者叫王國強的書房。這裡一面牆全是書櫃,而書籍型別大多數是醫藥和畜牧類的,這和他省農校畢業的身份相符。唯一能吸引眼球的東西恐怕就是書桌上那個古色古香的筆架了,沒錯,這個人書法相當了得。牆上那字餘罪瞅了半天不認識,好像是“不如婦女”,又覺得不對味,把董韶軍叫進來,才知道這龍飛鳳舞的字叫“不如歸去”。
被人斥了一番文盲,餘罪也不惱,其實他現在很後悔當年沒好好學習,刑事偵查是個相當寬泛的學科,特別是像這種從蛛絲馬跡中尋找可能忽視的線索,需要你對嫌疑人作一個全方位的瞭解。可偏偏很多嫌疑人並不如他想象中那樣和他一樣不學無術,很多人在某些領域都是佼佼者,很多的行為習慣透著濃濃的文化氛圍,一遇到這種情況,他就沒來由地羨慕解冰、駱家龍那種家世和學識。
比如此時,醫藥、書法,甚至……感情,就算是個嫌疑人,外面那位女人對他愛得還死心塌地,兩個多小時了還在哭哭啼啼,這要有多深的感情才能到這個樣子?而且據他所知,李宏觀的髮妻和警方也是嚴重不配合,同樣在護著這位已經杳無音信的變心丈夫!
“警察同志……他不是那樣的人……你們是不是搞錯了。我們結婚三年多,他一直對我很好,有了寶寶,他幸福得做夢都能笑出聲來……雖然不常回家,可他在外面也是省吃儉用,說將來要給寶寶一個好環境……嗚嗚……你們是不是搞錯了……”
女人還在哭著,從警察找上門到現在,眼睛已經哭腫了,可無法否認的事實是她現在已經無法聯絡上心愛的丈夫了,而且關於女警提出的幾個時間點的答覆,恰恰能證明這位模範“丈夫”不在朔州——當然在策劃製藥和偷牛了。
這是個不算漂亮也不算醜的女人,餘罪看著她,痴痴地想著。斷斷續續的詢問中,女人回憶起了他們的初識,是在公園的一次邂逅。女人是公園管理處的,某次她發現一位臨湖而嘆的男子,以為他要輕生,便好心地去勸,卻不料他不是輕生,而是在湖邊沉思,兩人談得頗合得來,於是一個邂逅成就了一段姻緣。說著的時候,女人淚跡未乾的臉上,甚至還洋溢著幸福的笑容。
餘罪痴了,他在一瞬間,有點意外地想起了自己的身世,那時候自己也像李逸風懷裡那個孩子一樣,傻傻的,什麼也不懂,不知道自己將來的命運已經改變了。他嘆了口氣,回頭時,看到馬秋林不知道什麼時候去而復返,向他招招手。
細節留給朔州的技術中隊慢慢查,餘罪悄悄走出來了,李逸風、董韶軍、孫羿、吳光宇,各自跟著出來時,都是一臉喪氣的表情。
一嘆這王八蛋,真是作孽;二嘆這傻女人,真是沒治。
“呵呵,你們當警察都不合格,不能給任何一個案子帶上感情色彩,否則影響你的判斷。”馬秋林笑著道。他看向餘罪時,發現餘罪平靜的表情下諱莫如深。
“不帶感情色彩,可能嗎?就是這些傻婆娘,一點防範意識都沒有,孩子都有了,居然不知道丈夫有問題,連年齡都不清楚。”吳光宇嘆道。
“偽裝得太好了。”董韶軍道,“購房遷戶到朔州,原籍又在撤鄉並鎮的窮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