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沒有再作出什麼表示。侍衛軍官狐疑地打量了我兩眼,大概是我孱弱又愕然的樣子博得了他的輕蔑,他不再堅持自己的意見,帶領著他的部屬退出了帳篷。
“我就在門外,將軍。如果有需要,請隨時召喚我。”退出門時,他不放心地補充道。
轉眼間,帳篷裡就只剩下了我們兩個人。
將軍悠然地坐回到自己的坐位上,指了指對面的一張椅子示意我坐下,而後就饒有興致地一邊看著我,一邊輕啜著杯中的酒漿,一句話也不說。這並不是我所料想的審訊場面。在來到這裡之前我已經做好了應對一切殘酷刑罰的準備,甚至預備犧牲自己的生命來掩藏那些對我的朋友們不利的秘密。可是這出人意表的沉默打破了我的預想,讓我渾身不自在。將軍的目光中帶著微微的笑意,似乎只憑著他的觀察力就能從我身上看出些什麼似的。
我有些心虛,覺得背心發涼,額頭上一陣溼漉漉的。這種不自然的沉默讓我覺得軟弱,我害怕再這樣下去,當坐在我對面的那個叫做克勞福突然開口對我說話、向我提問時,我會無力抗拒。
“五年份的泰迪辛諾酒……”我對著克勞福將軍開口說道,率先打破了這種沉靜,“濃甘蔗香型,作為一個貴族,您不是個太守規矩的人,但作為一個軍人,您很會享受。”
正要將酒杯舉到嘴邊的將軍僵住了他的動作,他眼中的笑意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種驚詫的神色。他向我問道:
“你也來一杯嗎?”他站起身,走到帳篷側面的木架上,取下一隻酒杯放在我面前。這整個過程他一直都在背對著我,看起來對我毫無防範,似乎我隨時都可以向他發起襲擊。但我相信這只是個假象。強烈的直覺告訴我,這個正背對著我的中年將領時刻掌握著這個帳篷中所發生的一切細微的變化,我所做的任何事情都瞞不過他。倘若我真的貿然行事,他腰間那柄看似裝飾的長劍會在第一時間穿透我的喉嚨。
他親手把盛滿了酒漿的杯子放在了我的面前,我看了酒杯一眼,而後說道:“我想我必須更正剛才的話了,您不像是一個真正的貴族。”
我的話讓這個沉著穩健的中年人全身一震,他已經無法再掩飾自己驚訝的心情,脫口說道:“你怎麼知道?”
他的表現讓我有些得意,剎那間,我覺得自己打破了克勞福將軍強加在我頭上的氣勢,在這個小小的空間裡佔有了一些奇妙的優勢。這樣的想法讓我逐漸堅定起來。
“很簡單……”我指了指酒杯,賣弄著我對於這種飲料的知識,“只有山賊和海盜才會真正熱愛這種自由奔放的味道,在某些方面,它甚至超過了矮人族的科卡酒,以至於上流社會把它當作下流粗魯的象徵。一些年輕放蕩的貴族子弟或許會用它顯示自己的叛逆和與眾不同,但他們絕不會不在裡面加入一些口味清淡的配酒或者香料。”
克勞福將軍咧開嘴,露出了敞亮的笑臉:“你說的對,中校,說得太好了。”他看了看手中的酒杯,仰起頭將它一飲而盡,而後滿足地眯起眼,享受著美酒帶來的幸福感受。
“那些輕浮小氣的傢伙們怎麼能享受得到這麼好的東西。”他陶醉地把玩著手中的酒杯,用一種感嘆又有些懷念的口吻說道,“或許有一個,只有一個,他是個例外。無論什麼事他都是個例外,不是麼?”
我感覺的到,在這一剎間,他是完全放鬆的,對我沒有絲毫的防範。但隨即他就發覺了自己的失態,重新整理好精神,抬起頭來看著我。
“你真讓我驚奇,基德中校,我還是第一次看見有人在這個時候還有心情說這些。您計程車兵對您很忠誠,而您卻又如此年輕。您不是個一般的人,我很好奇,你到底是個什麼人呢?”
他在試探我,我警覺地想到,隨即筆直地站起身來,像一個真正的俘虜一樣大聲說:“傑夫裡茨基德,德蘭麥亞守備軍中校後勤官,除此之外,我無可奉告,將軍閣下。”
我的反應完全出乎他的意料,他一時還沒有回過神來。當他終於意識到我在幹什麼的時候,忍不住大笑起來。他笑得前仰後合,一邊笑一邊用手指著我,就好像有人在撓他的腳地板似的,這讓我感覺自己好像做了件特別愚蠢的事情,讓我手足無措,臉上發燒。將軍笑得如此大聲,以至於驚動了帳篷外的守衛。幾個衛兵從門口探出半個身子,卻又被將軍揮手驅散了。
“坐下吧,忠誠的軍官……”好不容易將軍才止住了笑聲,他一邊抹著笑出來的眼淚一邊對我說,“……我沒打算審問你。相信我,如果有這個必要的話,我會選擇更合適的人來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