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大祭祀揮舞起手杖,這場男子漢的比賽正式開始了。每個人面前都堆起了起碼四、五個酒罈,有專門的人為他們倒酒計數。我無意一開始就全力以赴,只是以平穩的速度滿滿把那美味的漿液化開在口腔中,並且還有時間感受一下它不同尋常的回味。如果仔細感受,你會發現這種酒不僅會給你的口腔帶來普通酒水無法替代的爽利口感,更主要的是,當你喝酒時,你會覺得酒液滾過的口腔嫩肉一陣麻痺。那種前所未有的清冽感覺事實上是麻痺的口腔受到清涼的液體衝擊後帶來的觸覺。我猜,這就是這種酒最與眾不同的地方。
你看,在那幫貪杯的傢伙們正試圖用速度壓倒對手的時候,我還可以細細品嚐酒的特性,並且我喝酒的速度一點也不比他們慢。這就是一個在酒缸裡泡大的品酒大師和普通酒鬼的區別,我覺得勝負已經非常明顯了。
在我喝到第十二碗的時候,第一個失敗者已經倒下了。他的面色只是略顯紅潤,一點也不像我們通常見到的醉酒者滿面通紅、口噴酒氣的惡劣模樣。除了滿口胡話和身體癱軟之外,他看上去一切如常,就像是個正在說夢話的睡著了的人一樣。當然,我並不知道如何把他從睡夢中叫醒。
一旦出現了第一個失敗者,第二個、第三個也就相繼出現了。我覺得十八碗大概是一個普通壯漢喝這種酒的極限,喝到這時候,第一碗酒的酒性完全發揮了出來,剛才還覺得軟綿綿芳醇甘冽的液體從這個時候變得兇殘起來,他們把一個又一個強壯的男人按倒在地上,沒有絲毫反抗的力氣。
那個和我打賭計程車兵確實很不錯,他還在堅持,而且看起來還能夠堅持一會。他的目光剛開始變得迷離起來,頭上冒出一層細密的汗珠。如果我沒有看錯的話,他應該還能再喝那麼多才對。不過,僅靠這種普通豪士的酒量就想贏我一個月的津貼,這可有些太不現實了。
又過了一會,人們醉倒的速度越來越快了。我們經常可以看到同時有十幾個人一頭栽倒在地上爬不起來的景象。他們當然很快就被人抬到一邊涼快去了,湊熱鬧圍觀的孩子們不失時機地一擁而上,用木炭之類的東西在那些醉酒者的臉上做著有趣的惡作劇。看起來這也差不多是這裡的一個特殊傳統,沒有人出面阻止這些調皮的孩子。當然,這種有趣的事情,我們計程車兵也不會去阻止他們的。
“你要是先倒了,就會變成那個樣子哦。 ”趁著給我倒酒的間隙,我指著剛被人在臉上畫上烏龜的一個倒黴蛋對那個和我打賭計程車兵說。
“誰會……變成那個樣只(子)啊,你之(自)己……柴(才)要當心吧。”他斷斷續續地回答,舌頭好象已經完全不聽使喚了。我微笑了一下,並沒有指出這個有可能刺傷他自尊心的事實。
在第四隻酒罈變空的時候,場中只剩下七個人了,作為外來者,只有我和那個快要到達極限了計程車兵還能保持坐姿勢,剩下的全是擅飲的主人們。有一個人的出現出乎我的意料,他就是巨牛部落受人最尊敬的酋長,我們的老朋友艾克丁。剛才人太多,我沒有看見他。現在我發現他雖然眼神開始渾濁,但舉碗的手還很穩定。在場地邊上時,我聽人說起他是整個部族中豪飲第一的勇士,但並沒有太把他當回事。但現在我知道,如果不出什麼意外的話,爭奪最後勝利的應該就是我和他兩個人了。
那個士兵終於也癱軟地倒下了,他口中流著長長的涎水,嘴裡不知道在唸叨著什麼。這時候我聽見外圍士兵們在高喊我的名字。
“基德中校,堅持住,別讓他們看不起我們!”
“中校,你是我的偶像!”
“長官,我們永遠支援你!”
“就剩你一個人了,長官,為我們也要堅持住啊……”
……
他們從沒像現在這樣熱情地為我吶喊過,就連發津貼時也沒有。這種聲音讓我的心底隱隱生出一種滿足的感覺,讓我產生了一種錯覺,好象我是個非常了不起的人一樣。
沒錯,起碼在這裡,在與人斗酒的競技場上,就讓我這平庸的人受人矚目一次吧。一個男人能被人這樣稱讚的時候不多,如果這稱讚與死亡無關,與殺戮無關,與一切讓人憂煩傷心的事情無關,我為什麼不能坦然接受這種稱讚呢?
這是我喜歡的感覺,我正是因為喜歡這種感覺,才會喜歡去做一個酒保,做一個酒館老闆的。這才是我的天性,但因為戰爭的緣故,似乎唯有在放肆痛飲的時候,我這快活的天性才會復甦。
終於,倒數第三個競爭者也倒下了,場地中央只剩下了艾克丁和我兩個人。他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