懇求什麼似的。
冒浣蓮心念一動,心想莫非自己聽到的傳說竟是真的。就在這一霎那,背後掌風颯然,迷茫中,冒浣蓮欲避無從,竟給人一手扣住了臂膀,那人的五隻手指就像鐵鉤一樣,冒浣蓮給他一把抓著,動彈不得。
那人把冒浣蓮拖到了皇帝跟前,康熙認得這人正是剛才追拿自己的人,心中大怒。但見她頭上滿頭秀髮,分明是個少女,身上穿的卻又是太監服裝,不禁大為驚訝,喝問:“你到底是什麼人?”
這時老和尚雙眸已豁,猛然間好像觸著什麼似的,面色大變,露出又驚又喜的神情,雙目炯炯放光,忽然介面說道:“這位女居士我認得!”接著漫聲吟道:“悠悠生死別經年,魂魄不曾來入夢!”他注視冒浣蓮許久許久,又喃喃自語地似問非問道:“你到是人還是精靈?哎,你真長得好像她呀!你不是她的魂魄,也定是她的化身!”
冒浣蓮這時心中了了,又是悲痛,又是憤恨,衝口問道:“你就是順治皇帝老兒了吧,我的母親呢?她到底是生是死?是在這裡還是在宮中?你要替我告訴她,她的蓮兒來找她了!”
冒浣蓮這麼一鬧,康熙皇帝震怒已極,面上一陣青一陣白,猛然發作道:“這是個瘋女人,閻中天,把她拉下去!”閻中天就是剛才擒祝喊浣蓮的侍衛,也是康熙的心腹衛士。他在老和尚發言時,已悄悄地避過一邊,手扣暗器,遠遠站開,旨在避嫌。這時見康熙發作,瑟瑟縮縮地走了出來,他無意之中知道了這種宮中秘密,正不知是禍是福。
老和尚雙眸炯炯,朝著康熙發話道:“你不要嚇唬她,你小時候她的母親也曾抱過你。”說罷,緩緩地把冒浣蓮拉了起來,嘆一口氣道:“你的父親失了她,我也沒有得著她;她本來就不是這個塵世中人,你叫我到哪裡去替你傳話?”冒浣蓮瞪大眼睛道:“那麼是我的母親死了?”老和尚道:“夢幻塵緣,電光石火,如水中月,如鏡中影,如霧中花。董鄂妃偶然留下色相,到如今色空幻滅,人我俱忘,你又何必這樣執著?”冒浣蓮急道:“我不曉談禪,你趕快告訴我她到底怎樣?”老和尚道:“也罷,你既然這樣思念母親,我就帶你去見她。”說罷,緩緩地站起來,拍著冒浣蓮的手,往外就走。康熙和閻中天默默無言地跟在後面,面色尷尬之極。
老和尚拉著冒浣蓮走出角門,經過大殿,只聽得裡面金鐵交鳴,叱吒追逐。傅青主在佛像中間,繞來繞去,劍光如練,獨戰衛士。老和尚問冒浣蓮道:“這人是誰,他是和你一同來的?”冒浣蓮道:“他叫傅青主,是和我一同來的。”老和尚對康熙道:“玄燁(康熙名字),你叫他們都停手。傅青主是冒(闢疆)先生摯友,也是世外高人。不要與他為難。”康熙心雖不願,但不敢違背,只好傳令下去。傅青主長劍歸鞘,拂一拂身上的灰塵,從神壇跳下來,向老和尚微一頷首,既不道謝,也不發言。
老和尚左手摺著冒浣蓮,右手拉著康熙,背後跟著傅青主和閻中天,默默地緩步前行。一眾侍衛詫異非常,大家都不敢作術,也不敢跟上前去,只有楚昭南遠遠地持劍隨行。
這行人所到之處,衛士黃門都躬腰俯背,兩面閃開,老和尚理也不理,仍是默默前行,不一會就走到了清涼寺中一個古槐覆蔭的園子,其時殘星明滅,曙色將開,五臺放風呼呼,松濤山瀑,匯成音樂。老和尚指著園中一個人青草離的荒冢對冒浣蓮說道:“這裡面埋的是你的母親的衣冠,至於你的母親,她已經仙去
這個老和尚正是順治皇帝,他得董小宛後十分寵愛,封他為鄂妃。只是董小宛既懷念冒闢疆,更懷念地遺下的女兒浣蓮,心中鬱郁,整日無歡,順治因此也是意興蕭索。太后聞知一個漢女受寵,已是不悅,更何況如此。當下大怒,命令宮女把董小宛亂棍打的,沉屍御河。順治知道後,一痛斷絕。竟悄俏地走出宮門,到五臺山做了和尚,在清涼寺中為董小宛立了個衣冠冢。
這時冒浣蓮見了荒冢,悲痛欲絕,她顧不得風寒露重,在草地上就拜將下去。墳頭兩盞長明燈發著慘綠光華,照樣白玉墓碑上的幾個篆字:“江南才女董小宛之墓”。冒浣蓮見了上面並沒有寫著“貴妃”之類的頭銜,心中稍好過一點,她回眸一看,只見老和尚也跌倒在亂草叢中,面色慘白,康熙皇帝面容慍怒,把頭別過一邊。傅青主則抬眼望著照夜的星空,好像以往思索醫學難題一樣,在思索著人生的秘密。
在清代的皇帝中,順治雖然是“開國之君”,但也是沖齡(六歲)即位,大半生受著叔父多爾袞母后的扶持,後來還弄出太后下嫁小叔的怪劇。這情形就有點似莎士比亞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