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父的玉簪,就闖進去見她吧!”凌未風又叫了幾聲,仍然未見答應,心中也不免有點惱怒,揮手說道:“也只有闖進去了!”桂仲明巴不得凌未風說出這話,雙掌用力,在石門上一推,登時把石門推開,凌未風道:“桂賢弟不可莽撞,我們雖是破門而入,還得以禮求見。”帶領眾人走人屋內,只見飛紅巾盤膝坐在蒲團之上,動也不動,就宛如古代遺留下的一尊石像。她對外面的紛擾,竟似視而不見,聽而不聞。
凌未風放輕腳步,走近蒲團,低聲喚道:“飛紅巾,我們奉令師之命來看你。”過了許久飛紅巾才輕啟雙目,籲聲說道:“你們來了?易蘭珠走了!世事如夢,一切空無,你們還要什麼?”這威震草原的女英雄,如今竟似一個垂危的病人,眼睛消失了光彩,話語軟弱無力,白髮飄拂,身軀顫抖,凌未風打了個寒襟,張華昭叫道:“蘭珠姐姐真的走了!”飛紅個道:“是的,你贏了,她不願伴我同受空山岑寂,她要去找尋你們,她偷偷地走了,嗯,偷偷地走了!”她指一指右邊的牆壁道:“你看!”那上面用寶劍劃了幾行字。”張華昭讀道:“恩仇未了,心事難消,願娘珍重,後會非遙!”失聲叫道:“她真的走了!”飛紅巾又閉上雙目,揮揮手道:“你們走吧,誰也別理我了!”
凌未風凝望著飛紅巾,心中無限難過,忽然他大聲叫道:“飛紅巾,你看看,這是什麼?”飛紅巾不由得睜開眼睛,凌未風倏地從張華昭手中,搶過了那根降龍寶杖,遞到飛紅巾面前,叫道:“飛紅巾,你要用柺杖了!這根給你!”飛紅巾訝道:“什麼?”凌未風大笑道:“你不行了,你不中用了,沒有柺杖,你路也走不動了!”飛紅巾勃然大怒,自蒲團上一躍而起,駢指罵道:“凌未風你有多大本領,膽敢小覷我?劃出道兒來,我和你大戰三百回合,看到底是誰行誰不行了?”
張華昭等駭然震驚,凌未風神色自若,朗聲說道:“飛紅巾你別動怒,你自己想想我有沒有說錯你,你為什麼神志頹喪?就是因為你失掉了你的柺杖!”飛紅巾瞪大眼睛,喝道:“胡說八道,你瘋了麼?”凌未風激動地叫道:“我不瘋,瘋的是你!你要把易蘭珠當做你的柺杖,沒有她你就連走也不能走啦!我真替你羞恥,你這草原上的女英雄,要倚靠一個女孩子作你的柺杖!你是這樣脆弱,脆弱到自己沒有勇氣生活下去?可是易蘭珠不是木頭,她有生命,她懂得思索,她有感情,她不能夠做你的柺杖!你明白嗎?飛紅巾,你也得試試自己站起來,不靠柺杖來走路啦!”
飛紅巾給凌未風一陣數說,面色頹敗,紅了又青,青了又紅。冒浣蓮心中暗暗讚歎道:凌大俠真行,不是這樣一針見血地道破她,也醫不了她的心病!
二十年前的英氣雄風,驀然回來了,飛紅巾熱血沸騰,似乎要突破身體的軀殼。自失掉楊雲驄之後,她的確感到非常空虛,好像失掉了生活的支柱,她的武藝是越來越高,可是她的精神力量卻越來越弱,過去那種敢於獨往獨來,披荊斬棘的雄風忽然消逝,她把自己囚在天都峰上,獨自忍受痛苦的煎熬,到忍受不來時,就把易蘭珠搶過來,用易蘭珠來替代楊雲驄在她心頭的地位,給她以生活的勇氣,她什麼也不理,只想要易蘭珠陪著她,在精神上扶持她,“是啊!我的確是把易蘭珠看成我的手杖了!”飛紅巾心靈激盪,內心的聲音在責備她。她忽然大聲叫道:“凌未風,你說得對!但要拐杖的飛紅巾死了,現在站在你面前的是不要拐杖的飛紅巾。走!我陪你們下山去,我替你們把易蘭珠找回來!我要到我的族人中去,讓他們知道二十年前的飛紅巾復活了!”
凌未風把柺杖擲給張華昭,鼓掌歡呼,張華昭從懷中取出那兩朵優曇花獻上去道:“這兩朵花是卓老前輩留給令師的,令師不要,說叫我送給你。”飛紅巾聞得一縷幽香,更是神清氣爽,笑道:“這是什麼花?”凌未風道:“這是優曇花,據說可令白髮變黑,功逾首烏。”飛紅巾搖頭道:“我也不要它。我的心年輕就行啦,何必要把白髮變黑?我要留著這滿頭白髮,做一個紀念,這白髮會提醒我,我曾經衰老過,一個需要拐杖的女人!”她笑得非常爽朗,心湖明淨如天山的冰河!
再說易蘭珠那日自凌未風與張華昭等去後,思潮浪湧,徹夜無眠,張華昭對她的蜜意柔情,固然令她徘徊不已,而凌未風那番說話,勸她繼承父親的遺志,更如當頭棒喝、暮鼓晨鐘,她想來想去,覺得飛紅巾雖然可憐,但自己這樣陪她在空山中度無聊的歲月,也不過是兩個可憐人相聚一處而已。“我還年輕,我的生命就讓它像蠟燭一樣,在空山中燒滅了嗎?不,我不願意!”易蘭珠突然從心內喊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