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覺得鼻子有些發脹,他呆呆地看著淨空,一時不知該用什麼表情去回應他的問題。
淨空倒沒想到那麼深,他見翔忽然怔住不動,以為他傷口被掙開疼得厲害,忙一個骨碌爬起來,回到翔身邊,低頭小心地檢查著。
翔卻又是一愣。
他從來不與人親近,即使在床上也劍不離手。然而不知是不是受了傷失血過多防備下降,這兩天連著讓這和尚隨意接近自己。
翔低頭看著淨空圓圓的腦袋,忽然很想抬手摸摸他的頭。
想著就做了,翔將手緩緩抬起來,正要摸上去時,驀然間,兩人中傳出一個極不和諧的聲音——咕嚕。
淨空一愣,迷茫地抬起頭看著翔。翔臉色猛地一變,忡神地望著他,緊接著又是一聲傳來,較起上一次的音而言,顯得渾厚且宛轉——咕嚕嚕嚕嚕嚕……
淨空呆呆地看著翔,翔也看著他,而後腮上漸漸隱出一絲紅色。
淨空愣著看了翔很久,而後有些尷尬地輕聲問:“你……餓了麼?”
“囉嗦!”翔被他這麼一問,先是一個激靈,而後猛地將頭狠狠一下轉開,掩著嘴咳嗽兩聲,粗著嗓子惡狠狠地吼了一句,“快拿吃的來!”
淨空被他一吼嚇了跳,委屈地又瞪了他一眼,嘴裡嘟嘟囔囔地念叨著,從懷裡摸出昨晚特意帶上的那塊饅頭遞給翔。
“想吃就說嘛,兇什麼兇啊……”
“廢話!”
翔臉色的緋紅深了些,他不自在地抓抓頭髮,一把將饅頭搶過去,大嘴咬了幾口,含含糊糊地抬起頭,鎖著眉恨著淨空。
“小呆僧!我要喝水!”
“啊……哦,水水。”
淨空不知怎麼的,本能地有些怕這個人。若不是佛祖說救人救到底,他真想撒手不管這個脾氣爛透的殺手——對了,這人是刺殺皇上的人!
淨空被自己這個認知駭到,倒抽一口涼氣進了胃,一時沒適應過來,愣愣地睜著眼一邊看著翔一邊一抽一抽止不住地打起了嗝。
翔瞥出一個眼神看著這個不知怎麼又忽然把自己嚇得打嗝的呆僧,心底忽然冒起一個連自己也驚訝的想法,若有幸逃出生天,他想帶著這個呆僧一起遊歷江湖。
他慢慢嚼著饅頭,念著自己的念頭,平生第一次發覺了比掙錢和逃命還要有意思的事情。
淨空為了防止翔被人發現,索性對師兄弟們編了個幌子,抱著自己的被子住進了翔在的後院。
打水,送食外加把自己借給翔發洩心情上的鬱悶,淨空呆呆地看著自己的木魚一點點仔細地擦,一邊擦一邊使勁地回想自己那串念珠去了哪裡。
不知道自己這樣算不算普渡了翔,也不知道這樣做算不算遵守了佛祖的教誨。淨空承認在這件事情上自己沒有多少慧根。
其實很多次,翔的舉動過於霸道無禮,讓他幾欲拂袖離去。
比如在降溫的晚上,那人扯了泰半被子過去,說著自己是病人,一蹭一蹭擠到他身邊把他當暖爐一樣整整抱上一夜。
比如吃飯的時候那人說自己全身乏力,逼著他小心翼翼地把饅頭送進嘴裡去。
比如在他複習早課時,一把搶下他的佛珠和念本,高高扔到房樑上去。
那人似乎有一種特殊的希望折磨他的愛好,淨空想著想著,頭痛起來,放下木魚狠狠敲了敲自己的腦袋。
“小呆僧,小心越敲越笨。”
“你醒啦?”淨空回頭,翔懶懶散散地撐起身看著他。
“廢話,沒醒怎麼和你說話,去拿吃的來,我餓了。”
“你!”
淨空鼓起腮幫子氣呼呼地盯著翔。翔翻個身,忽然丟出一串念珠到淨空的腳下。
“你的念珠,沒意思的東西。”
“你偷的!”
淨空恨恨地彎腰把念珠撿起來,小心地擦擦上面被翔刮花的紋路。
“小呆僧,注意你的嗔戒。”
翔涼涼地揹著他說了句。淨空一怔,忙將吊起的眉毛收回,捂著念珠默默叨叨了會,才又抬起頭來。
“你要吃什麼?”
“雞!”萬年不變的答案,淨空哼了聲轉過頭去。
“沒有。”
“那素雞也成,沾個雞字就好。”
翔委委屈屈地在他身後嘟囔了聲。淨空側著臉瞥了他一下,輕輕將門鎖上,左右看了看才走了出去。
一炷香後,淨空回到了屋子。
翔翻身坐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