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都,車駕儀仗在天子六軍的護衛下緩緩向北而來,各路大軍也已經集結完畢,也跟著天子的車駕一同出發。”
羅藝將手裡的書冊放下,緩緩的抬起頭問道:“裴矩怎麼說?”
那信使道:“他說讓將軍放心,陛下已經下旨讓您鎮守幽州。此次征伐高句麗,不會調動咱們幽州一兵一卒。”
羅藝長長的舒了一口氣,笑了笑道:“知道了,你下去好好休息吧。”
那信使躬身退了出去。
羅藝站起來,伸手將窗子推開看向外面。此時已經到了大業七年的九月,入了秋,風中已經沒了令人厭煩的燥熱,吹在身上感覺很清爽舒服。因為確定那個令人揣摩不透的陛下不會調走幽州兵馬,羅藝的心裡也終於踏實下來。幽州兵馬,是他這些年辛辛苦苦才訓練出來的,是他日後安身立命的根本,這次陛下親征高句麗他並不看好,所以絕對不能讓幽州兵參戰。
這些年想盡了辦法讓朝廷給幽州兵的補給增加了一倍有餘,又強勢的將幽州附近官府應該上交朝廷的稅賦截留自用。即便是這樣,也僅僅是在那五千燒錢一樣養著的具甲鐵騎之外,又增加了兩萬人的輕甲步卒而已。而事實上,花在那兩萬步卒身上的錢,還不及五千虎賁精甲的十分之一。
可即便這樣,幽州的兵馬已經再也無法擴充了。他沒權利將整個涿郡的錢糧都扣下來,現在的他也沒有這個膽子。具甲騎兵的消耗實在太大,大到僅僅靠著幽州一個地方已經養不起,而就算朝廷將虎賁精甲的補給增加了一倍,羅藝手裡依然還是沒錢,因為,在兵部的報備中,虎賁精甲,只有三千人。
多出來的兩千人,是他稱得上節衣縮食才擴充出來的。
具甲鐵騎,訓練和戰鬥的時候每個人都要身穿超過四十斤的鐵甲,所以必須是身強體健的勇武之士才成。而戰馬也要披掛全甲,所以也必須挑選上等的馬匹。為了保證體力,具甲騎兵吃的必須要好,肉和蔬菜都要保證。戰馬的草料也必須是最好的,還要加上連普通百姓都捨不得吃的精糧。
一個具甲騎兵,除了自己的戰馬之外。還要有一匹駑馬來馱負裝備,有一個扈從專門照顧他的生活起居和兵器鎧甲,還要有一個馬伕專門伺候戰馬。也就是說,五千人的虎賁精甲,算上扈從,馬伕,輔兵,後勤人員在內實際編制要超過兩萬人。這需要一筆龐大的財富來維持,這正是羅藝最頭疼的地方。
毫無疑問,具甲鐵騎的戰力天下無雙。那些草原上的蠻人無論多囂張,遠遠的看到大隋的具甲騎兵也會嚇得好像受了驚的鳥獸一樣四散奔逃。但,要養這樣一支騎兵,根本就不是一州一郡能負擔得起的。
如果耗費無數財力物力也耗費了羅藝無數心血的具甲鐵騎被調到遼東,羅藝只怕會心疼死吧。
幸好,那十萬貫的巨財沒有白花。
羅藝站在視窗,看著外面碧綠茂盛的樹木,眼神逐漸變得火熱起來。
是該做準備的時候了。
天下就要亂了,這支天下最精銳的騎兵要用在應該用在的戰場上。曾經,是用來保家衛國的,是大隋最堅固的門戶。至於將來虎賁精甲出現什麼地方……
“報!”
書房門口傳來手下的聲音,被打斷了思緒的羅藝有些懊惱。他不耐煩的轉過身子道:“說,什麼事!”
“將軍,派到燕山的人回來了。”
羅藝嗯了一聲道:“人呢?帶到我書房裡來。”
不多時,幾個兵士走進羅藝的書房,單膝跪下道:“屬下拜見大將軍!”
羅藝點了點頭道:“告訴我,燕山上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其中一人垂首道:“屬下帶人兩年前就跟著那些馬賊到了漁陽郡,後來又跟著他們到了燕山。屬下的人一直盯著他們的行跡,不敢有一絲懈怠。可是,不知道為什麼朝廷的龍庭衛找到了燕山上,跟那些馬賊大打出手,期間,龍庭衛的人還殺了咱們幾個人。上個月,至少一千人的龍庭衛到了燕山,正巧趕上突厥人和張仲堅的馬賊廝殺,龍庭衛擊殺了全部突厥人後又追殺張仲堅等人,咱們的人在外圍都被殺了,所以後來,張仲堅他們是不是被殺光,屬下並不清楚。”
“龍庭衛?”
羅藝喃喃道:“文刖的人?他們怎麼找到鐵浮屠的?”
“將軍,屬下以為,如果不是被人洩露了行跡,否則朝廷派來的人絕對找不到他們。這兩年屬下跟蹤鐵浮屠的馬賊也是竭盡全力才沒被甩了,那些馬賊很小心,幾乎沒有留下什麼可查的痕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