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沒料到她會這樣做,所以來不及阻攔。
他急聲喝道:“你要幹什麼?”
她冷冷地道:“我要你跟我走。”
他板著臉,低聲道:“你用不著威脅我,這是不可能的。”
她淺淺一笑:“你不肯跟我走,我就死在你面前。”
他被激怒了,眼中綠芒灼熾,抿著嘴道:“你死與我有什麼關係?”
她臉上面含微笑,顯然這個舉動已是深思熟慮了許久的:“當然有關。”
“說來聽聽。”
“你答應我爹,護送我到水月軒,可現在我沒到水月軒就死了,你自是沒守諾言。”
“哦。”
“你沒實踐諾言,便還欠我這份人情,你情未還,就讓我死,這是不仁不義。”
“花言巧語。”
“你說你要完成使命,要尋找母親,實際是一味逞能往死路上闖,明知不可為而為之,這是尋死,這是不忠不孝。”
“無稽之談。”
“你!。”
錢小晴沉聲道:“你不用勸我了。”
徐天良道:“我也是認真的。是禍躲不過,生命聽憑天命。”
錢小晴咬咬牙道:“既然你執意要死,我就先行一步!”
她說著,短刃在粉頸上一抹。
“住手!”徐天良驚呼著,揮著連鞘劍一擊。
“當!”短刃被擊落在地,但她雪白的頸脖上卻冒出一股血泉。
徐天良連忙抱住她,替她止血。
“你為什麼要這樣?”他一邊替她包紮傷口,一邊問。
他知道她剛才的自刎是認真的,只要他出手還稍許慢了一點兒。她就沒得救了。
她喘著氣道:“因為我愛你,我要讓你知道,如果你死了,我決不活著。”
好痴情的女子!
人,無論是誰,都有善惡兩面,在狼群中長大的他也是一樣,他善的一面,正是受到她真摯感情的啟迪。
他不覺喃喃道:“你真……傻。”
錢小晴瞧著她道:“我不是傻,是痴,你如果不答應我,我一定要找機會在你的面前死。”
他既感動,也惱怒。
女人如此難纏!
她妖噶地道:“答應我……我們去一個世外桃園……”
她說話時,鮮血又從傷口裡往外湧冒。
“別動脖子!”他望著她,思忖了片刻,“好,我答應你。”
“太……好啦。”
她激動地抓住他的手。
“可是,”他緩聲道:“我總得準備一下。”
“不用。”她搖著他的手,眸光像秋水在晃動。“金子、銀票、碎銀,路上的行李和各種備用品,我都準備好了,全在鎮上的客棧裡。”
他凝視著她:“你是早有預謀?”
她淺笑著道:“不,是考慮周全。”
他攙扶著她:“咱們走吧。”
他拔開雜草,小心地探路前進,那模樣真像個盡心盡職,體貼入微的丈夫。
錢小晴脖子上的血已沒再往外流,按理她已能獨自行走,但她卻故意將頭依在徐天良肩膀上,嬌吟不已。
裝瘋與撒嬌,是女人天生的兩大本領,鐵血堡的人也不例外。
走出石坪,錢小晴突然道:“咱們趟左道。”
徐天良困惑地問:“為什麼要走左邊道?”
錢小晴壓低聲道:“血面怪魔狡詐無比,說不定此刻他正在莊門外等著咱們呢。”
徐天良冷哼一聲,那表情顯然已沒把血面怪魔再放在眼裡。
錢小晴道:“還是小心些好。”
徐天良略一思索,轉上了左邊林道。
錢小晴雖然聰明,但這次卻猜錯了。
血面怪魔崔天命並沒在莊門外,卻恰恰在左邊的林道上。
當徐天良趁著火球爆炸,挾劍攻向常氏兄弟之時,崔天命拔出劍,準備從背後襲擊徐天良,他的人和劍一樣冷僻、歹毒。
他知道徐天良這一式空中的倒懸天地,能置常氏中兄弟於死地,但也堅信,他手中精鋼劍,能以毀月墜星一招,刺穿徐天良的心臟。
他已拔出劍了,但卻猶豫了一下。
像他這樣的高手,在出手時,決不會猶豫,因為猶豫便會失去機會,失去機會的代價,往往是死亡。
他之所以猶豫,是完全有理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