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老六心裡面一喜,老實回答:“手上並無存貨,這種黑石並不難得,不知道阮老爺要多少?什麼時候需要?”
接下來,楚昊就看著阮白像個奸商一樣,和一個真正的奸商進行你來我往地交鋒,話依然不多,不過看著胡老六額頭上越來越多的汗,就知道阮白佔據了絕對的上風。
將將到了天色擦黑的時候,事情才算是談出一點眉目,最後只差交貨期方面。
煤炭有了著落,阮白的心裡還挺高興的,嘴角微微往上提了提,還留了胡老六吃飯留宿。
胡老六簡直受寵若驚。說實在的,下午又下起了雪,現在看出去白茫茫一片,根本就不知道路在哪裡。他倒是認得路,只是這種鬼天氣,就算是能回到住處,也都得半夜往後了。這還是順利的情況下,要是路上馬車……好吧,這積雪根本就跑不了馬車。
他有些懷疑,硬是把談判拖到這個時間,是不是這位阮老爺早就打算好的?這樣的念頭只是在他心中一閃而過,隨即他就為自己的想法感到羞慚。他區區一介商人,在一般人眼中看來確實是有錢有財,但是在這位能讓一名百戶給當成小廝使喚的阮老爺眼中,他有什麼值得算計的?
晚飯還沒有準備好,楚昊隨便叫了個人,把人帶到客房休息。
荒驛裡,什麼都缺就是不缺客房。原本就是作為驛站用途的,房間的數目絕對足夠留下一整個大商隊。當初許五修火炕的時候,還特意留了個心眼,對其它屋子都做了規劃,也不用消耗太多的人工和材料,直接就是大通鋪。
胡老六被安排的客房,足夠睡下五六個成年人。他今天不是一個人來的,還帶了兩個僕從。三個大男人,加上一些雜七雜八的行李,房間裡寬敞得不得了。
沒一會兒,他們三個就被叫去吃飯。
帶路的人是阿強。作為受傷最輕的人,他早就已經痊癒了,每天忙裡忙外做著些粗重活計,還跟著幾個兵哥學了一兩手功夫。在這裡伙食又好,睡的也好,整個人倒是比以往更加精神。
他唯一的缺點就是人木訥。胡老六有心套話,得到的回答不是“呵呵”就是“嘿嘿”。
廚房很快就到了。
廚房並不是一個正經的吃飯地方,胡老六作為客人,被帶到廚房吃飯,心裡面倒沒什麼想法。沒看到阮白和楚昊都在廚房吃飯嗎?他一個小商人,敢有什麼想法?
兩個火把將廚房照得通明。兩排長桌上,所有人的伙食都是一個樣。
阮白拿了一張木盤遞給胡老六:“屋舍簡陋,怠慢客人了。”
胡老六趕緊連聲說不敢。跟著他的兩個僕從,卻已經顧不上自家主人了。
還沒踏進廚房,他們就聞到一股子酸香和肉香。等到實誠的一碗菜被放上木盤的時候,他們還有些不敢置信,可是卻不敢開口,怕一張嘴口水就會流下來。
其實這也是其他人的感受。尤其是原本就在廚房忙活的幾個,完全不敢置信聞起來那麼酸的東西,和肉放在一起煮了之後,味道竟然會這麼濃郁誘人。
阮白早就發現了,這個時代的人其實飲食偏清淡,確切的說是寡淡。
鹽,貴。
糖,很貴。
醬,買不到。
醋,一樣買不到。
油倒是有,不過就從阿強他們那兒聽到的,炒菜那不是放多少油,而是使用一種叫油布的東西。炒菜的鍋子從來不洗,要炒菜的時候,把沾了油的所謂油布在鍋子裡刷一遍……
阮白有些想象不能。哪怕他經歷過的事情,比同齡人要多得多,可是在有條件的情況下,他一點都不想見識那所謂的油布。
另外,像許五他們軍中的伙食,據說還有鹽布和醋布……這輩子都不想見識那是啥玩意兒,煮出來的東西,那絕對是真·抹布水。
胡老六別看出門吃得艱苦,可是在家中倒是也是富豪一方,好吃的東西吃的多了去了。這會兒細細品味,片得極薄的肉片肥瘦相間,瘦肉不柴,肥肉不膩。其中的酸味他本以為放了醋,只是覺得這醋味略微有些不同,這倒是不奇怪。他南來北往,各地的調料哪怕是叫一個名字,味道也是千差萬別。可是這酸味卻是從菜裡面出來的……
他還想研究研究,一碗飯卻已經見了底。
坐在對面的阮白,抬手指了指灶臺那邊:“酸菜開胃下飯,不夠儘管去添。”
胡老六老臉一紅,卻也沒客氣,自己過去盛飯。哪怕是粗糧,也是一大鍋的乾飯。這讓胡老六對阮白的財力又調了調,卻又產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