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泰一邊說著,一邊合了傘,將手中的燈籠掛在門前,之後用手推開了門。
“若是路過,不妨進門喝口熱水,看夫人的樣子,想是路上打滑給摔了。若是專程到如意胭脂鋪來的,也請進,刑掌櫃就住在這裡。儘管鋪子已經打烊,但掌櫃熱心,定不會將夫人拒之門外的。”
“公子也是如意胭脂鋪裡頭的人?”
“算是吧!”常泰回應著,做了一個請的姿勢:“如意胭脂鋪的刑掌櫃喚我一聲常大哥。”
婦人盯著常泰的臉看了半響,又猶豫了片刻,這才低頭隨他走進院子裡。
此時,刑如意正在鋪子裡與狐狸下棋,殷元還是老樣子,一邊啃著雞腿,一邊不停的給刑如意打岔,完全就是一副調皮搗蛋的小孩兒模樣。李茂正手把手的教阿牛辨認那些胭脂水粉以及慣用的中草藥方,教到鬱悶處,便會心惱的說阿牛幾句。
刑如意有時聽見了,只當沒有聽見,有時,則會袒護著阿牛,回嗆李茂兩句,說當初李茂才進胭脂鋪時,還不如阿牛。至少,阿牛的態度是端正的。
屋子裡看似不經意的熱鬧,卻正好與驛館中的清冷成了明顯的對比。常泰看著,有些恍惚,連跟在身後的那名婦人也忘了介紹。還是刑如意聽見他的腳步聲,自個兒回頭望時,才瞧見那個一直低著頭,站在常泰身後的婦人。
“常大哥回來了!驛館的事情處理的如何了?明早可還要過去?”
“神都已經派了人來,若是一路急行的話,這兩日也就到了。驛館那邊,也有人接手照應著,明日我便不需再過去礙事兒了。”常泰說著,讓到了一旁,“這位夫人是我在門外遇見的,還要麻煩如意你幫忙照料一下。”
常泰說著,目光也朝著婦人的裙襬掃了掃。刑如意循著他的目光看去,也就明白了常泰話中的意思。
“若是夫人不介意的話,如意那裡倒是還有兩件舊衣,看你我的身量,想必也是能穿的。”刑如意說著,走到了那婦人跟前。婦人比她略微高了些,也胖了些,但盛唐的衣物不似後世,對於尺寸卡的也沒有那麼嚴謹,無論上裝還是下裝,都是寬綽有餘的。
婦人聽了,眼中稍有些動容,人卻是站著沒動。刑如意走了兩步,見婦人沒有跟過來,於是轉身,看著她。
“夫人可是有什麼顧慮?”
“慧娘多謝姑娘!請問姑娘可是這胭脂鋪裡的掌櫃?”
刑如意點點頭。
“慧娘我……”
那慧娘話才說了一半,忽然捂著胸口,用力的咳嗽了起來。她一邊咳著,一邊又試圖透過努力來壓制住自己的咳嗽聲,同時還勉強的張口,想要繼續說完自己剛剛沒有說完的那句話。可越是如此,她的咳嗽就越是離開,在門前燈籠的映照下,臉色也就越發的難看起來。
刑如意見狀,忙走到她的身旁,仔細的觀察了一番,問道:“夫人可是有舊疾?”
慧娘點了點頭。
“如意略懂一些醫道,若是夫人不介意的話,請回到房中,讓如意幫夫人您把把脈。”
夫人捂著胸口,點了點頭,臉色又剛剛的白,轉成了紅。只不過這紅,是被咳嗽給嗆出來的。
簡單的把脈之後,刑如意又仔細的觀察了一下慧娘發病時的情形以及仔細的聽了聽她的咳嗽:“夫人您是有舊疾,且這舊疾還是頑疾。此症名為哮症,屬於呼吸道系統類的疾病,由於發病時,多數的病人都會伴有強烈的呼吸急促,急喘等症狀,所以又叫哮喘。”
慧娘連連的點頭,“姑娘說的沒錯,我的確患有哮症,且是很小的時候就有的。我爹因為我的這個病,沒少數落我娘,總說我這病是因為她的命數不好,帶來的。”
“荒謬!這男人都是這麼不講道理的嗎?憑什麼孩子生了病,就要怪在當孃的頭上。說句冒犯的話,你爹怎麼不說是他自己不積德,才讓你患上了這種頑疾。”
這些話,本就是刑如意一時心急口快說出來的,落到旁人耳中,就算是有些道理,也難免會讓覺得心裡不舒服,尤其是被說的那些仍待在房中的男人們以及患有哮喘症的慧娘。
狐狸摸摸自個兒的鼻子,低頭研究棋局去了。
常泰、李茂與阿牛面面相覷。
常泰:“如意你過於片面了,天下男兒也不都是這樣的。”
李茂:“對呀!對呀!掌櫃的你也不能因為一個人渣就說咱們男人都渣。這位夫人的爹爹不講道理,是他不懂事,可跟【男人】這兩個字沒啥關係。”
阿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