發的婦女懷裡,看到窗臺上玫
瑰花叢的側影,一陣夜風正吹過窗臺;他聽到被驅散的鳥兒唱歌,聽到遠處碼頭
上一家小酒館傳來的音樂;他聽到緊貼著耳朵的竊竊私語,他聽到“我愛你”,
發覺自己由於幸福而毛髮直豎,就在現在,在現在這一時刻!他睜開眼睛,高興
得嘆了口氣。這種香水不像人們迄今為止所見到的香水。這不是驅除臭味的香水,
不是盥洗室用品!這是一種完全新型的東西,它可以創造出整整一個世界,一個
魔術般的富裕的世界,人們頃刻間就忘卻周圍令人厭惡的事物,覺得自己多麼富
有,多麼幸福,多麼自由,多麼美滿……
巴爾迪尼手臂上那豎起的汗毛軟了下來,迷人的心靈平靜佔據了他。他取過
放在桌子邊沿的皮子,即山羊皮,拿了一把刀把皮子切開。他把切開的一塊塊皮
子放入玻璃盆裡,澆上新的香水。他在盆上蓋了一塊玻璃板,把剩餘的香水抽出
裝進兩個小瓶,給瓶子貼上標籤,上面寫了名稱:“那不勒斯之夜”。然後他把
燈熄滅離去。
在樓上夫人那裡吃飯時,他什麼也沒說。他對下午才作出的神聖決定隻字不
提。他夫人什麼也沒說。因為她發覺他很高興,這樣她就滿意了。他也沒有再去
聖母院,去感謝上帝使他的性格堅強起來。”的確,他這天甚至第一次忘記了夜
間的禱告。
翌日上午,巴爾迪尼徑直來到格里馬處,首先他付了山羊皮的錢,而且是不
折不扣地付清,不瞞叨,不討價還價。隨後他邀請格里馬去“銀塔”酒店喝一瓶
白葡萄酒,並從他那裡把格雷諾耶贖過來。當然,他並沒有透露他為什麼贖他,
為什麼需要他。他扯謊說自己接受了一大宗香皮的訂貨,因而需要一個尚未滿師
的幫手,需要一個知足的小夥子給他幹最普通的活,切切皮革等等。他又要了一
瓶葡萄酒,開口出了二十利佛爾的價,作為格里馬少了格雷諾耶造成不便的補償
費。二十利佛爾可是一大筆錢啊!格里馬立即同意。於是兩人一同到了製革工場。
真奇怪,格雷諾耶已經捆好行李在等候。巴爾迪尼付了二十利佛爾,懷著這輩子
做了一筆最好交易的自鳴得意的心情,立即把他帶走了。
格里馬這方面也深信做了一筆有生以來最好的生意,他回到“銀塔”酒店又
喝了兩瓶葡萄酒。後來將近中午時分,他又換到河對岸的“金獅”酒店去,在那
兒喝得酩酊大醉,後來晚上他又想換回到“銀塔”酒店去卻把熱奧弗魯瓦·拉尼
埃大街和諾奈迪埃爾大街搞混了,因而沒有能如願直接來到瑪麗橋上,而是非常
不幸地到了奧爾姆碼頭,從那兒他頭朝前縱身啪的一聲跳進水裡,彷彿跳到一張
柔軟的床鋪上一樣。他當即便淹死了。淺淺的河水把他沖走,經過繫泊的小貨船
旁,帶到水流較急的河心,過了相當長的時間,直到次日清晨,製革匠格里馬,
或者更確切地說是他的溼淋淋的屍體,才向西漂流而下。
當他無聲地經過交易橋時沒有撞上橋墩,格雷諾耶在他的上萬二十米處正好
上床。他在巴爾迪尼工場後面的一個角落裡搭了張木板床,這張床歸他所有,而
這時他從前的主人正攤開四肢沿塞納河漂下去。格雷諾耶愜意地蠟縮起來,縮得
像只扁蝨。他開始安睡,越來越深地沉入到自我中去,勝利地進入他內心的堡壘
中,在這堡壘裡他夢見自己參加了氣味上的祝捷盛會,一次為表彰他自己而舉行
的香菸和沒藥氣體繚繞的盛大狂歡會。
隨著格雷諾耶參加工作,吉賽佩·巴爾迪尼的商店開始上升為具有民族乃至
歐洲聲望的商店。波斯的鐘樂不再沉寂無聲,鴛鴦在交易橋上的商店裡又開始吐
出香水。
頭一天晚上,格雷諾耶就又調製了一個大肚玻璃瓶的“那不勒斯之夜”,翌
日裝在小香水瓶裡賣出八十多瓶。這香水的信譽以驚人的速度傳播開來。謝尼埃
數錢,數得目光都變得呆滯了,由於不得不老是九十度鞠躬而腰痠背疼,因為來
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