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儀妃佯裝苦悶地皺皺鼻子,然後在碧魯格蘇等待的目光中,笑開:“你猜猜?”
碧魯格蘇忍俊不禁,可唇角的弧度淺淡得儀妃根本就瞧不著,他慢慢地抬起手,順著她額際的髮絲,將它們挽進她的耳朵裡:“大概在想端木寶華吧!”
“唔唔。”儀妃搖搖頭:“我在想我自己。”
“嗯?”
“我在想從前的我,究竟是怎樣的一個人。”儀妃眼眸微斂,轉而揚起下巴,睨著廣闊得看不到盡頭的夜幕,目光定格在圓如臉盆的月亮:“我也在想,我是否有必要非得記起從前的種種。”
碧魯格蘇定定地看著她絕美好看的側臉,“想起來吧,那個你,才是真的你。”
眼前的女子,美好得像夢,明明近在咫尺,他卻怎麼抓都抓不住的虛幻。
“阿蘇。”儀妃回首轉臉,笑意盈盈地睨著他:“你能和我說說麼,我的過去。”
碧魯格蘇唇角苦澀地揚起,搖搖頭,溫熱的大掌輕柔地撫上她的臉頰:“讓端木寶華告訴你吧,他比我更清楚。”
“不行。”儀妃一口否決:“我就要聽你說。”
“你說嘛,說嘛,就和我說說嘛!”儀妃撒嬌地搖著碧魯格蘇的手臂。
碧魯格蘇最後都拿她沒轍,只好道:“好好好……”
她是端木寶華的,他一直都知道,既然早已料到這個夢,會有醒來的那一天,那麼就這樣吧!誰讓他從未想過要越過最後一步,將她變成自己的呢……
她,得之我幸,失之我命。
***
儀妃睡得迷迷糊糊地轉身,在轉身之際,微微眯開的眸子掠過一抹淺青色,整個人就被驚醒,一秒的不敢置信過後,瞪著悠然坐在自己床邊的端木寶華:“你知道不知道,人嚇唬人,會嚇死人的?”
“你不是這般脆弱的女子。”端木寶華慵懶地靠在床邊雕花木欄之上,笑得清淺。
儀妃翻翻白眼,語重心長地說:“端木寶華,我已經不是以前的我了,我對以前的我,也沒興趣,我很喜歡現在的自己——鳳沁儀,小梭月的孃親,碧魯格蘇的妃子。”
端木寶華笑意一僵,眼眸閃現過一抹森冷的寒芒:“你真的一點也不想記起我,記起你懷著朝朝暮暮之時的心情,記起爺爺,記起你從前所有所有捨不得?”
儀妃眼眸微沉,轉瞬卻是輕鬆:“既然老天爺要我忘記,定是有他的安排,我們又何必頻頻回頭,戀戀不捨地望著從前?何不按照著旨意,步步向前?”
“沒有你在側,我根本就不想向前走。”端木寶華深邃的眼眸布上點點傷痛。
儀妃笑笑:“世間風景那般多,我自問不是什麼獨特得獨一無二的女子,你又何必如此執著呢?”
“沒有你,就是不行。”端木寶華道:“世間風景縱然再多,再繁華,再繽紛多彩,我也不要,我要的從來只是你。”說著,他唇角勾起,一瞬不瞬地望著儀妃。
“你是擔心我以命解除你封印的事,所以才如此說的,對吧?”
被說破了心事,儀妃也不臉紅,理直氣壯地瞪著他:“既然從前的我,那般喜歡你,那我一定不希望你因為我涉險到這份上。”
“你就沒有想過,如果需要用你的命作賭注,去恢復我的記憶,我恢復記憶之後,你有什麼不測,我該如何自處?你要讓恢復記憶後的我怎麼辦?”
“我哪有這般脆弱?”端木寶華笑得淡然:“只是以性命作媒介而已,鬼醫法力高強,醫術高深,我不會有事的,再說,從前你都能將我從閻王那搶回來,如今我又怎捨得就這樣扔下你,扔下朝朝暮暮不理?”
說著,以儀妃來不及反應之際,欺身壓上她,勾起的唇,帶著灼熱吻上儀妃欲驚撥出聲的櫻唇,將所有所有用言語也無法表達出來的情緒,由輾轉的深吻傳遞。
儀妃不停地想要掙扎,最後還是淪陷在他的痴纏軟綿裡,直到他無聲無色地點上她的穴道,失去意識……
她睡了很久很久,做了很多很多細細碎碎、凌凌亂亂,又很長很長的夢,夢裡很多人在呼喚著她,一把熟悉的宛如冬日裡的清泉,清冷的聲音尤為清晰,然而最後遍佈夢境的是猙獰的面貌,以及刺目的鮮紅!
“啊啊啊啊——”儀妃驚呼著坐起,早以佈滿臉頰的冷汗,順著額際滑落,在粉色的蠶絲被子上暈開成惶恐的夢境,她粗喘著氣,下意識地抬手抹掉快要沾染眼眸的瀝瀝汗水,慢慢地才注意到自己身在陌生的臥室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