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開啟了扇子,扇了扇。又不放心的問了聲旁邊的狗剩:“箱子裡壓好了銀子了嗎?”
狗剩回答道:“壓好了,而且四個角都壓了個五十兩的銀元寶”
我終於放心了,嫁妝多少決定了新娘的身價。嫁妝抬過去後,婆家就當著大家的面開啟,如果嫁妝豐厚,代表新娘是大戶人家、父母寵愛。婆家得了好,又長了臉,自然喜氣洋洋。如果箱子全部開啟,裡面除了些衣服什麼都沒有的話,小肚雞腸的婆家以後必定沒個好臉色,自認為聘禮沒賺回來。
雖然這風俗很是醜陋,但也必須如此做。每個百花山莊嫁出去的女孩,無論收到的聘禮多少,一律再加二至四成。這次是外地的一個大戶,所以桌椅傢俱、鍋碗瓢盆、被子衣服等嫁妝,足有半里長,並且在十六個放著衣物、布料的箱子四角都壓上了銀元寶。
吹打聲音漸遠,院門這才開啟了。我站在院子門口,遙望大紅喜轎在騎著高頭大馬,穿著一身大紅喜服的新郎官帶領下,以及後面跟著浩浩蕩蕩的送嫁隊伍,慢慢的過了‘奼紫嫣紅’、出了百花山莊。
以前出事的三個姑娘終於全部嫁掉了,我微微鬆了口氣,但心中不免為自己傷感。
我十四了。一年前,我猛然開始長高,就象雨後春筍一般,半年就長了半個頭。現在雖然還小,但是已經可以養育孩子,並且還在長個。
身材也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哪怕穿著普通的素服,那些客人也忍不住對我瞧上幾眼,並且隨著年齡的增長,頻率越來越高。
我慘然一笑,我終於長大了,按大宋律例已經可以嫁人了。但新郎卻沒辦法再娶我,他在三年前娶了別人。
我捏著扇子慢慢晃悠著,狗剩跟在我身後。他已經十七,長得是又高又壯象鐵塔,兩隻拳頭象大缽,武藝不怎麼樣,力氣卻大得驚人,能將碗口大的小樹拔起來。
羽不在的時候,他陪著我最多。有他在,有事時往鬧事的人面前一站瞪著銅鈴般的眼,那效果不亞於羽。羽不同的是,看都不看對方,就這樣陰鷙地站著,好似對方已經是個死人一般。
我這才想起,羽好象快一個月未見了。這傢伙不在的時候越來越長,畢竟他也二十一歲了,早晚會成家離開百花山莊。
孩子們最大的已經二十三四,大多已經過了十六。過了十六的幾乎都成家了,還有了孩子,大多是在莊裡找的稱心人結婚的。十幾個女孩嫁出去,以及象萬貫一樣外面闖的三十幾個男孩子外,其餘的都留在了百花山莊。
這兩年,幾乎隔三差五就有喜事。每每看到辦喜酒,我臉上雖然笑著,但心中的苦痛只有自己知道。
逸風后來還是照例送銀票來,還更多。從一品的月俸已經漲到了三百五十貫,他還是隻用五十貫,其餘全部送來。
我退了回去,但他又託萬貫送來,最後我讓萬貫幫他代存著。萬貫的銀莊已經開到了每個省,開始努力朝每個縣發展。
我坐在百花山莊裡的一處涼亭裡,看著繁榮得幾乎與汴京、揚州一般的山莊,心中帶著幾許感慨和蒼涼。
太陽又開始西斜,我站起身去自己房間。打算換了套衣服後,去‘奼紫嫣紅’的大包房裡。晚上總是最難熬的,坐在包房裡,看著外面的紙醉金迷,也可打發掉時間。
才走到院子門口,有人報信來了,說是錢萬貫來了,已經在大包房裡等著。一聽是萬貫來了,我連衣服都沒換,就趕了過去。
興沖沖地跑了過去,沒想到不光是萬貫,還有一個常客也在大包房裡。
“喲~好久不見,當家的越發的標緻了”一身衣服比女人還妖豔的攜香院硯院主硯茗,先一步站了起來,如花蝴蝶一般飛來,身體若即若離地靠了過來。
我苦笑著往旁邊讓了兩步:“怎麼是好久不見,你上個月才剛來。”
“不要這樣說嘛,一日不見如隔三秋。”硯茗團扇掩嘴嗤嗤地笑著,斜長的狐狸眼直往我這裡送著波光粼粼的秋波。
我故意不看他,這種妖孽多看了不是心癢就是渾身起雞皮疙瘩凍得不行。在他又湊過來前,趕緊的坐到旁邊八仙桌旁的椅子上,戲謔起來:“今年老是往這裡跑,是不是想將攜香院的分院開到江南了?”
“當家的還真是料事如神呀”硯茗沒有坐到旁邊的椅子上去,反而又黏了過來:“攜香院都在北方開了三家了,沒意思,還是這裡好玩。”
我皺著眉,用手臂擋著越靠越近,渾身香噴噴的硯茗:“這裡好玩個什麼,你整日風月裡混得人,該玩的都應該玩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