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時的她目光溫柔堅韌,信誓旦旦地說要成為天底下醫術最精湛的醫師,治病救人,還要收好多徒弟,代代傳承。
相比之下,那時的他則顯得很沒有想法,說將來反正不能成為一國之君,那就成為一個閒散的小王爺好了,以後就在後面給她撐著,還可以白拿她的藥,等以後她要是嫁不出去了儘管到他這兒來,給她分個小妾噹噹。
最後他的下場當然是被一拳捶了下去,還好那時他雖體力不濟但輕功卻極好。
後來,慕容涵秋如願習得了精湛的醫術,在十五歲那年治好了他的頑疾後卻與他日漸疏離。
再後來,他又被迫親手將她捲入皇室紛爭。
偽帝一變中,慕容涵秋家破人亡,她最摯愛的長姐也因他而死。而他也失去了兄長、失去了“父皇”、登上王座後也永遠地失去了她。
自平家村一別後,他一直在暗中打聽她的訊息。
但忽然間他在昭晏安排的所有細作都失去了聯絡,而最後的得到的訊息是——葉蓮燈病逝,慕容涵秋不日離宮。
直到半月之前,他才聽到了寧絕在全離境下達的通緝令。
聲勢浩大,似乎恨不得立即將她碎屍萬段。
就在四日前,影衛們查探到她已經被寧絕抓住的訊息。他自然是不敢貿然前往的,先是派親信前往秘密查探,得知那確實是慕容涵秋後,且守衛相當森嚴不能將其救出後才決定親自前來。
按理說,流花橋是屬於大漈,但卻因為當年偽帝故意戰敗,將包括流花橋在內的大片屬地拱手割給昭晏三十年,因為時間未到,流寂至今未能收回流花橋的屬權。
所以,寧絕將慕容涵秋的處決地選在這裡,在某種意義上是極有深意的。
等了兩個時辰,人終於來了。
流寂呼吸一滯。
那名渾身血汙的女子那確實是慕容涵秋。
不親眼見到她,流寂始終難以相信傳言,她竟然真的被抓住了。
她那麼不可一世,如今卻虛弱不堪地蜷縮在囚籠裡,低低咳嗽著,聲音沙啞,氣若游絲。
有遊玩的行人好奇地聚攏過來,慕容涵秋露出他所熟知的傲慢的笑意,唇角的血早已凝固,浸潤過鮮血的髮絲凌亂不堪。
果然是她。
眼角眉梢都是她慣有的嗤笑,似是毫不在意身上的傷痕,玩世不恭裡透露出淡然的悲哀。
在她臉上看到那種心如死灰的表情,流寂忽然覺得心痛,恨不能立刻上前將她救下緊緊攬在懷中。
寧絕似乎並沒有來,大抵是見慕容涵秋這副模樣成不了什麼氣候了,並不值得他親自前往。
但是流寂擔心有詐,忍住了又仔細觀察了一陣。
再三確認周遭狀況後,他終於下令。
數只暗器落下,無數黑衣人自樹林的陰翳中從天而降。
圍觀者和遊客們統統四處逃竄,很快兩方勢力的人便交起手來。
流寂這一方出其不意,佔據了明顯優勢,很快便將周圍的人全部解決掉。
流寂隱隱覺得不對勁,但是當他看到慕容涵秋那雙眼睛時,他確定這就是慕容涵秋,那個狠厲嘲諷的眼神是代替不了的。
他朝她伸出手,唇角微動:“阿靜,我來遲了。”
慕容涵秋聽見他的聲音,先是驚詫了一瞬,怔然看著他,但下一刻又化作嗤笑。
但似乎正是這一笑牽動了她的內息,她又低低地咳嗽起來。
流寂眸中閃過不忍,一把劈開牢籠,將渾身是血的她抱了出來。
慕容涵秋本想推開他,但無力抗拒他的動作。
只得別過臉啞聲道了一個字:“滾。”
這一聲撕扯著流寂的心,他頓時稍稍加重了心中的力道,以溫柔的力道最大限度將她抱得緊緊的。
“阿靜,你放心,我這就帶你回去,我會護好你,以後再也不會分開了。”
忽然間,胸前一疼。
定睛一看,是一枚銀針。
流寂以為她還在生氣,語重心長道:“你就這麼恨我麼?恨我也罷,我們回去再說吧。”
說完,他就要抱著她回去。
但下一瞬間,他立即一掌將懷中人擊開。
“慕容涵秋”似乎也預料到了這一掌,早有防備,幾個旋身便穩穩當當落在地上。
“嘖嘖嘖,你要是再沒有什麼動作,我都要開始糾結究竟是我演技好呢,還是你傻到連心上人都分不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