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愣了一瞬,反而笑意更深了。
他並不正面迎上她的攻擊,只是靈活的閃避著,身姿輕盈,葉蓮燈手中的荊條觸碰不到男子分毫。
葉蓮燈臉上波瀾不驚,手上的荊條仍舊片刻也不停歇地纏繞在男子周圍。
她看出來了,男子無意主動攻擊她,那麼她只需要做的就是耗光此人的耐力。
葉蓮燈從小習武,因為所受皆是常人所不能忍受的嚴苛訓練,她的耐力和力量絕佳,甚至高出不少比她年長的名門高徒。
她映象最深的一次中,她和一個記不清名姓的男子打了整整一天一夜,最後對方氣力耗盡,無奈認輸,直接攤到在地上一動不動地躺了一宿才緩過來,而她打完之後還有力氣去打了一隻野雞來烤著吃。
所以,對方若是一直不主動出手,她的纏鬥便會無休無止下去,就算她內力不及此人,在耐力上她還從未低過頭。
荊條的走勢越來越快,也越來越密,葉蓮燈用順手之後,連同力道也變得愈發精準狠毒。
男子臉上一直掛著悠閒的笑容,在凜冽寒風和葉蓮燈的夾擊中從容不迫,但是他的步伐確確實實的變慢了,有那麼一兩次,荊條几乎就要割破他粗麻製成的衣襬。
忽然,葉蓮燈腳下動作一頓,再揚起手中荊條時已然蓄滿了十成內力。
荊條一甩,寒芒被生生削斷了一大截,飄渺無依的芒花頓時漫天飛舞。而她另一隻手同時以掌化作手刀,迅捷猛利地劈向那人脖頸。
男子猶自從容地笑著,立刻便判斷出哪一招是佯攻。
他手中用來插置糖葫蘆的竹杆片刻未曾也離手,此情此景之下,見葉蓮燈長荊已至,反應神速地拿起竹竿蓄力抵擋,另一隻手則不緊不慢地對向葉蓮燈毫不留情劈過來的手刀。
一系列動作有條不紊,他一點也不見慌亂地應付著,臉上漫不經心的笑容彷彿是在嘲笑她的進攻於他而言不過是一場兒戲。
但是葉蓮燈也笑了。
“錯了,這可不是佯攻哦!”
男子還沒有來得及細細琢磨著這一笑,葉蓮燈手中的長荊已經嘩啦一下劈了過來。剎那間,他手中的竹竿生生斷成了兩截。
男子冰冷的眼神中閃過一絲震驚。
他對每一分內力的掌控都十分的精確,他右手撐著的竹竿只灌入了三成力,而左手抵擋葉蓮燈手刀的一掌卻灌輸了七成力。
糟了——
荊條劈開了阻擋它的竹竿後再無任何阻礙,瞬間生猛的劈向了男子的右肩。
這是男子始料未及的,他迅速微微一側身避開長荊,右手的動作僅僅是極短暫地阻滯了一剎那,便立刻化掌將葉蓮燈手中的長荊化作齏粉。
然而,抬手擊向葉蓮燈那一掌不受控制地多增加了一成力,一點都沒能消化掌中的餘勁,被那一掌生生逼退了好幾步。
葉蓮燈頓時內息翻湧難耐,嘴角溢位一口血來。
但是葉蓮燈反而咧嘴笑了,笑得很得意。
因為男子也好不到哪兒去。
他的肩膀被葉蓮燈的荊條割開了很長一條口子,露出了一條長長的血痕,易了容的阿婆樣的花白頭髮已變得凌亂不堪,與他一貫的雲淡風輕、從容不迫的態度委實大相徑庭。
男子臉上流露出驚怔的表情,像看傻子一樣地盯著葉蓮燈打量了好久——她居然不惜自傷,就為爭這一口氣。
半晌,男子滿不在意地拍了拍身上的灰塵,稱讚道:“好丫頭!身手還不錯嘛。”
葉蓮燈一笑:“多謝。那麼閣下現在可以告訴我你的來意了嗎?”
男子掐了掐易容面板上皺巴巴的下巴,做沉思狀。
“嘖,真麻煩呀。那我若說我是替我兒子來給你送你最愛吃的糖葫蘆,你可信?”
“……”葉蓮燈滿臉鄙夷,“我想以閣下的年紀應該還沒有一個和我差不多大的兒子吧。”
男子仍舊自顧自地碎碎念道,語氣恢復了一貫的慵懶和漫不經心,與話語內容截然不同地違和:
“你這丫頭,當真是不知好歹,好心給你送糖葫蘆,你還不領情,竟把它給劈碎了。我兒知道了可要傷心死了。”
“……所以你兒子是誰?”
如果不是內息有些紊亂,她真的很想衝上去再打一架。
然而面前的男子泫然欲泣地更加誇張道:
“哎!你連我兒子是誰都不知道,我兒子要是聽到你這句話,一定會很傷心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