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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5部分

楊素心的脈門,臉色驀地嚴肅起來。杜沅沅強忍住淚水,驚怕地看著沈毓,雙肩微顫,顯然內心恐懼已極。

沈毓心中痠軟,湧起無限憐惜,不由自主地握住杜沅沅的一隻素手,低柔道:“你放心,夫人沒事,只是一時激動,過上一時半刻,便會醒來。”心中卻禁不住嘆息,楊素心本已是積重難返的病體,此刻又經歷了大悲大喜,恐是雪上又加了霜。

杜沅沅並不知情,聽得沈毓如此說,慢慢放下心來。身子一動,才發覺手被沈毓緊握著,面上禁不住有些熱,便低下頭去,將楊素心身上錦被理了理,藉以不動聲色地掙脫了開去。

沈毓也覺得有些唐突,似不經意地轉身踱到窗前。那裡正垂著柔絲般的藤蘿,枝蔓蜿蜒,葉茂蒼翠,當中點綴著寥寥幾朵淡紫的小花,在滿藤綠葉繁茂中,那小花頑強地綻放著自己的美麗,看上去雅緻可喜。沈毓的目光流連在抹淡紫上,彷彿專注於身後那個女子的面龐,他的手握得很緊,似乎要守住剛剛殘留在指尖的那縷芬芳。

沈毓轉過頭,驀然發現杜沅沅正注目在他身上,眼神清澈,沈毓微笑,“你定是有話要說。”杜沅沅輕輕點頭,緩緩道:“你找的人就是我娘。”語氣肯定,不容辯駁。沈毓失笑,“真是什麼都瞞不過你。”杜沅沅的神情若有所思,“我也是推測。你曾和我娘獨處過一刻,剛剛娘說什麼‘見到了他’,我正奇怪,她一見到你突然就激動了起來,我又想起你曾說的尋人一事,便猜有些關係。你,可願告訴我。”

沈毓收起了笑容,面容端肅,“此事我本就要告訴你。”他的目光落在榻上兀自昏沉的楊素心的面上,怔怔道:“我並不知道楊素心,我只聽說過一位名叫‘易雪兒’的女子。”

沈毓的語聲沉沉,在曠寂暗沉的房裡悠然蕩了開去,宛如湖心的漣漪,一圈又一圈漫過,雖然清淺,但每一痕都似釘在人的心上。

“有一位少年,不滿家裡訂的親事,偷偷離家,獨自闖蕩天下。那年冬日,天下著好大的雪,少年的馬陷在雪中,剛好有一名女子經過,救那少年脫了困境。”“那女子便是易雪兒?”杜沅沅問,沈毓點頭,杜沅沅口中反覆咀嚼“易雪兒”這個名字,忽然嘆息了一聲,“易雪兒,可不就是我娘麼?‘易’本為‘楊’的一半,而二人結識時天又下著大雪。我娘本是一女子,自然不便以真姓名示人,便討巧取了這麼個化名。”

沈毓的目中忽然露出沉痛之色,“我也想到了這一點。但是,任誰也沒有想到,這個當初無意的一筆竟也成了阻隔了他們相見的一個因由。”沈毓幾許道:“二人在此機緣巧合之下相識,自然是要閒聊一番,竟發現志趣相投,索性結伴同遊,直至兩情相許,後來便私訂了終生。那少年有了意中人,自然是要取消家中的那門親事,但又不好說於易雪兒知道。便推說家中有事料理,待完事後便向易雪兒提親。易雪兒自然是願意的。因此,二人便各自返家,此時,已是第二年的初冬,他們便相約於相識的那一日再度聚首。”

“後來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杜沅沅追問道,儘管她早已知道了結局,但依然暗暗著急。沈毓嘆息,“那少年回家後便被諸事絆住,待趕到約定地點,已過了整整七日。當他趕到約定之地,卻早已沒有了易雪兒的蹤跡。他又等了七日,易雪兒依然沒有出現。因為少年家中之事尚未處理完畢,不得不抽身返回,便在約定之地留下了印記,期望易雪兒有朝一日能夠看到,並去尋他。但是,這一等便是十數年,易雪兒就如同憑空消失了一般,再也沒有出現。他日夜思念,盼著二人能夠再見一面。”沈毓止了語聲,望著窗外定定出神,滿面俱是遺憾之色。

杜沅沅聽得蕩氣迴腸,心頭也是一陣黯然,忍不住問道:“這麼多年,那少年為何不到京城來尋,而躲在家中枉自嗟嘆,豈非太過懦弱。”沈毓轉頭看著杜沅沅,面上湧起奇怪的神色,剛要張口,房內忽然響起一個低緩而輕柔的語聲,“那是因為他從不知我的真實身份,根本無從尋起。”

二人聽那語聲分明從榻上傳來,皆震驚地看去,只見楊素心半支了身子,雙頰微紅,眼神清亮溫柔,嘴角含著說不盡的喜悅之意,專注地望著沈毓。看那樣子,哪裡還有一點病體虛弱的影子,竟似是海棠春睡,剛剛醒來的一般。

杜沅沅驚呼了一聲,“娘!”急忙去扶,楊素心慈愛地拍了拍她的手,依舊看著沈毓道:“你是他的什麼人?”語聲雖和藹可親,卻自然而然地流露出高貴不凡的氣度。沈毓見此情景,心中一凜,楊素心的一反常態,只怕是常人所說的迴光返照。他的眉宇間隱隱有些擔憂,暗暗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