塗英的臉色一天比一天更白。
朝中昔日被打壓的燕追一黨自然趁勢崛起,相反之下,蘇穎等以容塗英為首的四皇子一派自然行事便收斂了許多。
大朝之上,中書令杜玄臻念著此次戰報:
“……繳獲武器、盔甲等四千餘套,共殺逆賊六千……”
杜玄臻每念一個數字,容塗英的牙齒便咬得更緊,他緊緊撰住手裡的象笏,力道大得似乎想要生生將手裡的笏板捏斷!
這些人都是他的嫡系,他當初花費了多少心思,才將幽州拿在手中。
可就因為李彥輝謀反,便使他多年心血,毀於一旦。
“捉拿幽州刺史溫勖,已送往洛陽聽候發落……”
杜玄臻仍在唸著,容塗英心中滴血,已經不想再聽下去了。
他彷彿被人生生剜去了心頭之肉,痛不欲生。
朝中他才剪去燕追不少爪牙,傷燕追鬚髮。
燕追卻是直接斷了他手足,使他悔不當初。
他實在是太疏忽大意了,才會中了燕追奸計的!
朝裡眾人都在歌頌秦王功德,嘉安帝目光落在容塗英躬身而立的身影之上,翹了翹嘴角。
大朝何時結束的,容塗英都沒有注意到。
直到眾人都在恭送嘉安帝了,他才回過神來,跟著眾人彎腰。
蘇穎有些擔憂的喚他:
“容大人?”
容塗英臉頰肌肉微微抽搐,後槽牙重重的咬了咬,目光陰晴不定,好半晌才轉頭看著蘇穎,擠出一絲微笑:“蘇大人。”
蘇穎動了動嘴唇,容塗英冷冷看了他一眼,他頓時便噤了聲。
出了建福門,容塗英才側過頭來,蘇穎小聲道:“近來高大人身體不適,我想著,若容大人得空,不如一道前去看看?”
第三百六十六章 老奸
容塗英看了他半晌,直將他看得大汗淋漓了,才欣然應允。
高輔陽的書房中,下人俱都被遣了開來,蘇穎等人坐在下首兩側,一個身形魁梧的大漢卻是跪在了幾人面前。
“你好大的膽子,事到如今還敢回洛陽出現在我面前。”
容塗英端著茶杯,望著跪著的大漢,冷笑連連。
這大漢是李彥輝心腹手下,燕追大軍剛抵達莫州時,他逃出來的。
一路掩人耳目,他混跡在人群中,不敢拋頭露面,回了洛陽躲了好長時間,才混進了高輔陽府中。
此時聽了容塗英的話,大漢哭著便道:“大人對您忠心耿耿,原是派我回來向您求救的。”
“既然忠心耿耿,為何敢謀反?”
李彥輝明知謀反是死路一條,他自己死了也就罷了,偏偏連累了自己,更是連溫勖也害了,使自己丟了幽州。
容塗英每每想及此,便火冒三丈,險些沒忍住破口大罵。
“大人冤枉!”那大漢連連喊冤,還有些茫然道:“不是您寫信,向李大人求援,說是秦王跋扈,趁皇上前往驪山一行時,大肆安插朝中親信黨羽,把持朝政,四皇子有難,讓李大人與您裡應外合嗎?”
容塗英等人一聽這話,頓時便相互對望了一眼。
主位之中容塗英更是險些連手中茶碗都砸了,一下站起身來,厲聲便道:“我什麼時候說過這話?”
“有您親筆手書及信物為證,莫非有假?”
那大漢反問了一聲,容塗英此時已經察覺出其中古怪之處,忍了心中百般滋味兒,令他細細說來。
這大漢便由當日嘉安帝前往驪山,卻由燕追監國時說起。
那時他革容塗英爪牙黨羽,大肆安插自己的人。
當時傅其弦坐上太常寺少卿便是其中最好的一個例子。
那原本的太常寺少卿柳茂乃是燕信之人,卻遭燕追革職,而扶傅其弦上位。
當時這事兒鬧得紛紛揚揚,甚至在燕追離開洛陽前往鄯州時,投靠了容塗英的陸長元還曾彈劾過燕追,嘉安帝當時更是做主革了傅其弦太常寺少卿一職,而扶原本的寺丞戴守寧為少卿。
事情鬧得如此之大,是以這大漢在問及燕追清除異已一事時,容塗英竟然啞口無言,說不出話來。
他隱隱覺得自己陷入了燕追所設下的陷井之中,此時心中翻江倒海,卻強作鎮定,手指動了動,示意這大漢接著往下說。
“當時李大人便十分謹慎。”
李彥輝知道此事,所以在後來書信中所說秦王府的人十分囂張,秦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