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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部分

“走吧。”桑徹大師說。

“走了!”才旦達傑答應著。

“大師,我還有很多問題請教,一王兩公主究竟做了什麼?錯過了什麼?他們後來的結局又是什麼樣的……”關文叫著,想要留住兩人。

桑徹大師腳尖一挑,勾住那本羊皮書,然後屈膝一踢,羊皮書落進油缸裡,化為灰燼。

“過去的事都是塵煙,我能說的、怎能做的都說了做了。現在,我什麼都忘記了,你是誰、我是誰、他是誰……一切都忘記了。走吧,走吧,到一個沒有人煙的地方去,做回我們自己……”桑徹大師笑嘻嘻地說。

“沒錯,做回自己,像一塊瑪尼石、一條經幡、一隻犛牛尾巴那樣活著,自然地生,自然地死。沒有心靈負擔的感覺真是太好了,真是太好了……”才旦達傑大笑。

兩人一前一後出了房門,突然縱聲高歌。

他們的歌聲不是藏語,也不是漢語,甚至不屬於任何民族語言的音節和音調,只是隨著自己的喜好全力發聲,抒發胸臆。

忽然間,扎什倫布寺後院的鳥兒們齊聲歡唱,嘰嘰喳喳聲響成一片。再後來,所有鳥兒從樹梢上、屋簷上飛下來,環繞簇擁著桑徹大師與才旦達傑,與他們一起出了小門,飄飄然而去。

關文沒有攔阻他們,因為他知道,兩人的這種結局亦是藏傳佛教中一種奇特的頓悟,如同樹大師、天鷲大師的虹化一般,都是心靈與身體的最高升華。

油缸裡的火熄滅了,屋中只剩嫋嫋青煙。

“下一步該怎麼辦?”顧傾城問。

“尋找進入黑洞的路徑。”關文回答。

在說唱藝人的絕唱中,他獲得了太多啟迪,但這些都是虛無縹緲的道理,如果不能開啟黑洞,一切都不能發揮作用。

當然,他也有些忐忑,誠如黑甲將軍松贊干布所說,所有的戰鬥力已經在鎮魔一役中損失殆盡,就算進入黑洞,又拿什麼跟羅剎魔女決一死戰?

兩人出了屋子,發現巴桑仍然在門邊恭恭敬敬地站著,保持著雙手合十的誦經姿勢。

“他們頓悟了。”他說,眼神之中,全都是可望而不可即的豔羨之色。

那時,兩人的背影已經消失,歌聲、鳥叫聲也應和著漸行漸遠。

“結束了,我們走吧。”關文說。

巴桑搖搖頭,以一種極其迷茫的眼光望著關文:“不,沒有結束,我已經看到了過去那場翻天覆地的鎮魔大戰。閉關反思之後,我會把說唱藝人的那些神授之言永遠地傳承下去,直到迎來藏地的真正和平。”

“謝謝你,關文。”稍停,巴桑又開口,並懇切而恭敬地向關文深鞠了一躬。

“謝我什麼?”關文苦笑。

“你像一道光,照亮了我心上的種子。二十年不能領悟的東西,就在剛剛你邁出門口的一剎那,讓我豁然醒悟。我懂了,真正的修行是不刻意、不隨意、不拋棄、不放棄,無論個人的力量是偉大或渺小,都要勇敢面對生命裡接踵而來的危難。當這世界需要時,毫不猶豫地奉獻自身,不求光照山河,但求全力一燃。如果什麼時候再用到我,一封信、一句話,我立刻趕到。”巴桑再鞠一躬,轉身離去。

就在跨出扎什倫布寺的剎那間,關文一下子明白了,年輕的巴桑也已經頓悟,從個人生死榮辱的小圈子裡跳出來,加入到“除魔、衛道”的洪流中去。同時,他也想通了另外一個道理,文成公主展示的棋局中,“三、三”位白子並非特指某個朝代的某個人,而是指所有拋棄小我、奔向大我的修行者。正是無數小人物的奉獻,才能構成一股正義的除魔力量。

換句話說,除魔,不是倚靠某一個人就能完成的,而是四海一心團結奮戰的結果。

扎什倫布寺內外,寺僧閉目誦經,遊客四處拍照,這個日子平淡得如同流水線上的零件,一成不變,日復一日。

兩人還沒有到達家庭旅館,顧傾城的電話就響了。

“小霍,你到了?”她對著話筒叫,神情如釋重負一般,“你能來,我就放心了。”

關文不清楚來電話的是誰,但看了顧傾城欣喜的表情,心裡忽然掠過一陣莫名的酸酸感覺。

通話結束,顧傾城說:“高翔帶著寶鈴去了斷頭崖,我的朋友小霍剛剛趕到,已經追去保護他們。”

兩人馬上截停了一輛旅行者的越野車,給對方二百元車費,趕往斷頭崖。

“小霍是——”關文問。

“他是我的好朋友、好兄弟,尼泊爾人,曾經是東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