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一定會回去,因為那火海里有他,她深深愛著的她,縱使知道是假象也無法割捨的他,她不能也不會丟下他自己逃生,火海麼?就是死,她也要跟著他!
剛剛才緩解的灼熱感順著火舌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捲土重來,她似乎聞到了面板被燒焦的味道,明明好幾次都快到玄冥的身邊了,可不知為什麼,她就是抓不住他,而玄冥似乎也根本看不見自己。
強撐起最後一口氣,待他再一次來到她身邊的時候,黎蕁使出了全身的力氣伸出手終於拉住了玄冥,緊緊的將他抱住後,然後眼前一黑,暈了過去。。。
玄冥在荷葉上靜靜的打坐,心緒一直不寧,本想著在心裡默唸些經文佛道,卻發現因為擔心著黎蕁根本就沒有辦法集中精神,一直祈禱著但願她還是在客棧的被窩裡,要是真如他一樣也被弄進了哪個不毛之地,也希望她能像平日裡那樣聰慧鎮定,千萬不要亂了手腳。
湖面上升起更多的冷霧,四周越來越模糊,也越來越冷,靜,寂靜,除了他自己微弱的呼吸再也沒有旁的聲音,湖水已經開始結冰了,薄薄的一層,從遠處逶迤蔓延而來,聲勢浩大又悄無聲息,即將要吞噬他的趨勢。
硬生生挨住徹骨的冰痛努力不讓自己倒下去,玄冥挪到荷葉邊緣往湖裡看了一眼,果然,和他猜想的一樣,這水是忘川的幽水,所以才沒有倒影。
等等!九嬰珠?!
玄冥像是突然想明白了什麼,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樣,當初后羿只是殺了九嬰的肉身,卻並沒有驅散他的元神,這麼多年過去,九嬰的元神便一直委身在內丹裡面,因為易家是凡人,所以他們將九嬰珠放在府內九嬰也不會催動意念對付他們,而自己是天界的神,今日定是九嬰感覺到了自己的氣息,以為天界又派人來追殺他了,所以,他才催動了意念將阿蕁和自己困在他的幻象裡。
九嬰是水火之怪,他現在的幻象是水,那麼阿蕁的幻象一定跟火有關。想到此處,玄冥大概弄清楚了事情的原相,這樣,他就有辦法破解了。
按平日打坐的那樣艱難坐下來後,他蒼白的唇念動了古老的佛經,雙手隨之在胸前結出了幾個複雜印伽:“心如幻者,亦復遠離,遠離為幻,亦復遠離,離遠為幻。。。知幻即離,不假方便,離幻即覺,亦無漸次。。。”
不多時,眉毛和眼睫上結的細小冰稜開始悄悄融化,順著他臉頰滴在了裸露的鎖骨上。玄冥感覺自己周身變得暖和起來,幽水漂浮的冰層也開始縮小,巨大的墨綠色荷葉向上捲曲成一個不規則地形狀,將他安全地護在中間,向著白色的光芒移去。
眼看即將走出幻象的檔口,閉著眼的玄冥聽覺極其靈敏的聽到湖面上有重物落水的聲音,嚯的睜開雙眼,不遠處,那個漸漸沉沒在幽水湖面上的重物,原來是個人。
幾乎想也沒想他就從荷葉上跳了下去,那麼高的距離砸下去湖面上半點漣漪都沒有,就像一塊大石頭安靜的放進深海里,只有咕咚一聲,類似於人喝水的聲音,詭異又恐怖。
阿蕁,那個人是阿蕁,按照他的預想她不該出現在這的,可是看見幽深的忘川水將黎蕁吞沒的瞬間,他的理智在那一刻都化作了虛無。
身子一直在不停的下墜,玄冥拼了全力終於游到黎蕁的上方,只差一點點,他就能夠到她的手了,只差一點點。。。
將黎蕁輕盈的身子摟在懷中的剎那,玄冥覺得心中那塊漆黑的空落落的洞終於再次被縫補,而懷中的姑娘就是那一針一線,捧住她嬌小的臉,他將自己的唇湊了上去,把胸中已經為數不多的生氣悉數渡給了阿蕁。
電光火石間,他腦海裡卻突然竄出幾幀畫面來,同樣是在水裡,同樣是這樣親密無間的姿勢,而主角,同樣是眼前的小丫頭和自己;他逆風停在半空裡,阿蕁在地上仰著頭看他,眼角紅成一片;幾間竹屋外,杏花樹下,石凳上,他和一個男子在對弈,那是,東極山;緊接著畫面一轉,他站在無妄海的上空居高臨下,看似平靜的海面下有一股強大的即將破海而出的邪靈之力。。。最後,一幀漫天遍野妖冶的殷紅色結束了所有的片段。
玄冥驀地睜大了雙眼,手上卻緊緊的摟住黎蕁開始下滑的腰,他確定剛才那斷斷續續的幾幕不是九嬰弄出來的幻象,反倒像是自己從前的記憶,不,確切的說,那就是屬於他的回憶,可是,他怎麼一點兒印象都沒有?腦子亂成了一鍋粥的狀態,好像有什麼東西即將噴薄而出,可是容不得他多想,不知何時湖泊裡掀起了巨浪,湖中心很快形成了一個來勢洶洶的漩渦,最終,他抱著黎蕁一起被捲到了漩渦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