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願地跟在陳卅的後面。出於面子的問題,他沒有表示同意或者是拒絕。面對宋先生宋玉昆,他只是很勉強地說了句:“反正我現在也是無處可去,就先跟你們幹著。不過咱醜話說在前頭,要是幹不好,那我還得走!”
“行!”陳卅沒有難為他。
宋先生是個有學問的人,這一點大家都能感覺出來。面對用粗麻大線將玳瑁眼睛勒在耳朵上的宋先生,陳卅始終也沒搞明白他的腦袋裡是怎麼裝進那麼多學問的。陳卅喜歡講戲文,他把背上的宋先生和自己比喻成了“豬八戒背媳婦”,宋先生馬上就告訴他這是由《西遊記》高老莊那一折改編的,並且,還給大家講了許多關於西遊記的故事。最後,宋先生問大家:“你們想過沒有?玉皇大帝為什麼在一開始彈壓孫猴子,可是到了後來卻處處怕這個孫猴子?”
“我只是看著熱鬧,沒想過那麼多!”陳卅答道。
“大膽兄弟!這可就不行嘍!”宋先生遺憾道。
“咋不行?誰聽戲文還想那麼多?”
“你不是總說張作霖張大帥是你最佩服的人嗎?可是你知道張作霖是怎麼起家的嗎?”
“他不就是背靠青麻坎,腳踏八角臺麼?”
“沒這麼簡單!”宋先生清清喉嚨說道,“當時依靠青麻坎這股大綹子的小股綹子不下幾十股,可為什麼只有張作霖幹出來一番事業了呢?”
“這我還真沒想過!”
“張作霖張大帥目不識丁,可是他和別的綹子最大的不同就在於他善於思考,善於把握住形式!”
“宋先生!啥叫善於把握形勢?”對於這種新名詞,陳卅是一竅不通。
“那就是說,他能夠把自己看到的事情加以琢磨,就是尋思。然後對自己的將來進行充分地打算。這是他能夠成功地先天條件。”
“那後天條件是什麼?”鄭東貴等人也豎起了耳朵。
“後天條件就是他善於聯合。他團結利用了一切力量,包括向清軍投誠來最終打敗了敵手,取得了奉天的政權和軍權。”
“宋先生!我明白了。”陳卅突然感悟道,“你是想說咱們抗日也不能光靠自己單槍匹馬和小鬼子幹,還得聯合其他綹子和弟兄是嗎?”
“對對!”宋先生高興地點點頭,“大膽!你很聰明,有些事情一點就透,所以啊!你具備幹大事的條件。”
“張大哥也這麼說過我。”
“張大哥?哪個張大哥?”宋先生問道。
“他叫張貫一,我們是在奉天大獄認識的。”
“噢!”宋先生點點頭。
“對了宋先生!咱們要抗日,要照您說咱們首先該怎麼幹?”
“首先哪!咱們得招人弄槍,沒有人沒有槍不行,總不能就憑咱們這幾個人和小鬼子去幹吧?”
“那是那是!”
“其次啊!咱們得找一個落腳的地方。樹無根不活,咱們要想幹出一番事業,就必須要有自己的地盤才行。”
“這也很重要。”
“最重要的是,要聯合一切抗日的武裝和抗日的民眾。沒有他們的支援和配合我們也成不了大事。”
“這就不好辦了,”陳卅為難地搖搖頭,“正規軍就別指望,他們一見我就說我是鬍子。大綹子就更不用說了,六寨七山的人一提起我就咬牙切齒。不行不行!”陳卅把腦袋晃得象撥浪鼓。
“大膽啊!你別灰心,我相信只要我們以誠相待,始終堅持抗日這面大旗,遲早有一天這些人就會理解會支援我們的。”
“那要等多久?黃瓜菜都得餿了。”
“你彆著急,咱們可以打個賭:只要你這麼做了,就會有人欣賞你支援你。”
“那好!我就和你賭了。呵呵!別的不敢說,就說這些綹子,他們向來只是關心自己的飯碗裡有沒有肉,你叫他們冒險去得罪日本人?我看宋先生你輸定了。”
“那也未必。”宋先生微微一笑,沒再說話。
傍晚時分,幾個人在一處比較偏僻的小山村暫住下來。鄭東貴等人累得不行,喝過一碗苞米糊糊就躺下睡了。陳卅是出了名的精力旺盛,他鑽進宋先生的屋子裡問東問西,和宋先生促膝暢談。
“宋先生!我有個悶兒您能不能幫我解解?”
“噢?說說看!”
“我啊!”陳卅一邊拍著大腿一邊說道,“我打小的時候就經常做一個夢。總能夢見一個穿綠衣服的人渾身冒血,然後他就拉了手榴彈。”
“噢?”